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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2 / 5)

卷卷的时候,我们不是去过病房吗?”“那次是在盛城的妇幼,妈带我们一起去的,不是这里。”许一零和许穆玖的舅妈,名为冯娜,是舅舅穆宇明的妻子,两个人是大学同校同学,工作后才正式在一起。卷卷是他们的女儿,因生来遗传舅妈的自然卷头发得名,大名穆欣研。受外公外婆的影响,舅舅年轻时总觉得他自己那个好脑子最好要被他儿子在他们穆家代代传下去。结婚之后,嚷嚷着想要个儿子的舅舅有了女儿卷卷,女儿可爱的紧,他的态度也开始逐渐转变。一开始外公外婆鼓动他再生个二胎的时候他还会有所动摇,后来他慢慢地就不为所动了。这过程中自然也少不了婆媳矛盾、夫妻吵架诸如此类的事。但在母亲那里,舅舅不比小姨,母亲没有那么积极地过问舅舅的家事,所以许穆玖和许一零同母亲一样,对舅舅家事的细节也是知之甚少。小姨倒是会过问,但她自顾不暇、精力有限,再者舅舅不太喜欢小姨过问他的家事。舅妈生卷卷的时候受了不少苦,说什么都不愿意再生。再者,养育孩子需要不少的金钱和精力,舅舅大概就是在被第一家公司裁员之后,断了生二胎的念想。最后只有外公外婆固执地为此事郁郁寡欢。“不一样吗?”“不一样。其实我对那边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就记得窗户挺大,后来我很久没去过别的医院的病房。”许一零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次过来,我发现医院的住院部比我脑子里想的还要可怕一点。”“为什么?”他们出了病房大楼。住院部楼下空地的中心有一个圆形花坛,花坛外面嵌了一圈白色瓷砖,现在刚开春,里面只有草没有花。花坛南面靠近前一栋楼的位置有两排电动车停靠点,上面的蓝绿色塑料遮雨棚布满了泥点和枯叶。前往食堂的走道两边是接近一人高的绿篱。从空地到走道,只有稀稀落落几个人,花坛旁颤颤巍巍的老人、坐着轮椅的年轻人,搀扶着散步的中年夫妻……大家都很安静,安静得仿佛下一秒就会和这寂静浓重的夜幕融为一体。“总觉得这里光线不太好。”许一零如是说道,随后又摇了摇头,“我可能就是单纯地怕住院,怕什么都做不了,一想到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等着医生给自己挂水,一瓶接着一瓶,就觉得很煎熬。”“害怕挂水?”“当然。我怕疼,挂水很疼的。打针、做皮试也是……”晚风吹得脸颊微凉。“住院是意外,所以在外面要保护好自己。”“是啊,可是把自己保护得再好也避免不了。人一辈子有几次住院是躲不掉的。”许一零自言自语道。“什么时候?”“出生的时候和快死的时候,还有……”“别想太多不好的。”许一零对上许穆玖担忧的眼神,局促道:“你知道吗,想到住院的事我就会很羡慕你、你们。”“我们?”“你们、男孩子。我们一辈子必须住院的次数比你们多一次,也许不止一次。”许穆玖刚想询问许一零指的是哪次必须,然而大脑比询问更早得出了结果:生孩子的时候。这不是很简单吗?既然她不愿意。他的眼底飞速闪过一抹激动的笑意,差点就把“那和我在一起吧”脱口而出。下一秒,反应过来的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当自己是什么?当同意她不生育是对她的恩赐吗?肮脏的心思。他不禁瑟缩了一下。她说的那些,前提一直是:她接受了一段正常的、健康的恋情并且走进婚姻。而这个前提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自始至终,她都不会把他纳入考虑。她愿意和谁在一起、是否同意生育,是她自己的权利,他没有任何资格、也没有任何立场置喙。“多哪一次?”他当无事发生,继续询问。“生……”许一零抿了抿唇。她在迟疑现在和许穆玖讨论这个会不会不合适。从前再无话不谈,如今也不得不犹豫再三。她低头看到了自己肚子的位置。意识到自己身处医院,那种恐惧也在黑暗中慢慢被放大、慢慢变得具体。她联想到自己以前看过的科普。身体在某一天会变得笨重迟钝、不能自理。撕裂、破碎、鲜血、脆弱不堪……“哥,”恐惧和倾诉的意愿猛烈地涌入瞳孔,盖过了迟疑,“多一次是生孩子。”她的双臂环抱住自己。“那……”“哥,”她拧着眉,又喊了一次许穆玖,“这比住院还可怕。”她在害怕。他该怎么回复?别怕?这句话由他说出来,显得既敷衍又可笑。他既没机会体会,又怎么教她不恐惧?况且,让她自己鼓起勇气面对生育不是她的义务。“你知道妈肚子上的那个疤吗?”许一零回忆道。那是小腹上一道约一扎长的竖向疤痕,灰褐色,沿着疤痕的某些地方泛着不均匀的深粉。从疤痕处延伸着凸出暗色和白色的骇人纹路,如同缠绕小腹的荆棘。那是稍微有一点爱美之心的人都接受不了它出现在自己身上的疤痕。“那是生我的时候留下的。她和我说,那时候身体没有之前好,而且实在是疼得受不了,所以才剖腹产的。”许一零说道,不禁产生了自责的情绪,“用刀划开肚子,那么痛苦,而那道疤去除不掉,也永远留在她的肚子上了。”许穆玖撇过头,走道旁延伸的绿篱的枝叶在夜幕与路灯下交织成一明一暗的纹路映入眼帘。现在走在他身边的这个人,这个他最熟悉的人、他最眷恋的存在,他感激她拥有诞生的机会,而这机会是他的母亲用痛苦和健康换来的。就在那道伤疤之后,前两年,同一处地方也孕育了一个生命。同一处。是他自己。他瞳孔微震,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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