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陷入短暂的沉默,尔后徐徐开口,「回到院里没多久,有认识她的人想领养她。当时我还有些顾虑,但那阵子对方常常来院里找她,后来小月亲自开口说希望能跟对方走,所以我也尊重她的决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这次遇上了懂得善待她的人。」听到这,方才紧绷的情绪瞬间变得松懈下来。「那就好了。」我抿了抿唇,迟疑了半晌还是道出自己内心的想法,「院长,给了我们光的人是你、给了我们一个家的人也是你。无论是我还是那些还在或离开的人,我相信他们都是这么想的。」「我们小羽毛长大了,还会哄我了。」我无奈地笑了,「这是真的。」她摸了摸我的脸颊,感叹地说:「不知不觉你们都长那么大了。当年那个被我抱回这里的小婴儿,也差不多像你这么大了。」在院内和我同龄的人并不多、几乎都是比我小的年纪。听到我不禁感到诧异,「她跟我差不多大吗?我来的时候她好像就离开了?」「我还记得在她走的那天你来了,你们自然没机会碰到面。」我怔愣,就这此时,后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我们谈话。「小朋友来吃点心了囉!」吴院长看了一眼腕錶后:「时候差不多了,我儿子也差不多要来了。」见到吴院长动作不便,我起身搀扶着她。在我们并肩走到院门口时,一股不捨的情绪自我心理窜起,我下意识握紧了他的手腕,彷彿察觉到我的不捨,她停下了脚步。吴院长把枴杖放靠在门边,随后,她伸出双手抱住了我。我突然想到在我离开韶光的那天,她像现在一样给了我一个拥抱。温暖的让人捨不得离开她的怀抱。倏然,我眼眶一热,她的声音响起,同时震盪了我的胸口。「看见你好我就安心了。希望下次见面,你现在眼里的徬徨和不安都能褪去,成为你前进的力量。」我紧抿着唇。害怕自己一开口,眼泪就会不受控的夺眶而出。拥抱过后,我拿起了拐杖,交付到吴院长的手里,为了让此刻停留的久一点,我握了她的手很久。在我转开了大门的门把后,我们同时看见有一人佇立在外头。对方本来要按下电铃的手刚举起,见到有人开门,她一怔,缓缓放下手,礼貌性的朝我们点了点头。然而,在我看到对方的脸时,我震慑的无法移开视线。以前在拼拼图的时候,我习惯先摆好位置,将拼图先凑成一个完整的图像,在最后我才会把他们拼接在一起成为一幅完整的拼图画。在看见眼前的这个人时,我有一种感觉,就好像是零散的拼图已经被我摆好位置了,却始终无法拼成一幅完整的图画。因为,少了最后一块拼图。倏然,我靠在背后的车厢连结门被拉开,我毫无心理准备,步伐一阵踉蹌,一隻手臂勾住我的腰际,我下意识地抱住傅聿的腰。「想什么?」他吐出的气息温热,我的脸逐渐发烫。我想松开手时,刚突然开门的乘客从我后面走过,我欲撞上对方时,他收紧了扣在我腰上的手臂。我贴在他胸膛前,剧烈的心跳声在我耳边鼓譟,我感觉自己整个人的体温正逐渐升高。「人很多。」我轻推开傅聿,待刚刚走过的人离开后,我又想将背靠回车门前。傅聿伸出了手臂,「别靠那了,我给你扶。」我一怔,缓缓伸出手握上了他的手腕。傅聿的体温偏高、我的手偏凉,在握住他的手腕时,手心传来的温热让我恍惚地回想起,之前生理痛在保健室时快晕倒时,他也是这样对我伸出手。思及过往,我感觉胸口有股暖意和凉意正在衝突。是不是有一天,此刻也只能成为回忆。「柯瑜。」
我望向傅聿,他扯起唇瓣,下秒,他挪了下我握着的手,与我十指相扣,「我是一个只看现在的人,对我来说,现在在我身边的你就是我的现在。」我勉强的勾起微僵的唇,「嗯,我知道。」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想到未来。想到那个,没有你在的未来。「我回来了。」在我把外出鞋收进鞋柜时,妈妈从厨房探出头,微微一笑,「你回来了啊。」这一瞬,我想起了稍早吴院长也同样对我说过这句话。他们的声音同时在我脑中响起,我感到鼻头泛起了酸意。很快地,我克制住那股酸意,我不着痕跡地吸了吸鼻子。妈妈正好走回厨房,在我经过厨房时,她正好把热汤端到餐桌上,将隔热手套取下。「爸爸在房里,你上楼时顺便跟他说可以开饭了。」「好,我去叫他。」我轻轻地应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去了韶光育幼院,再看到眼前一家人同桌吃饭的画面,平常可以隐忍下来的不安念头一直重复盘旋在我脑海里。眼前这个画面能维持多久?我又还能拥有多久?顿时,我感到喉咙一涩。我还能这样装作若无其事吗?我想用热汤冲去喉咙的涩意,一没注意吞了太大口,察觉到嘴里的温度灼人,不愿意将热汤吐出,我硬是将烫口的汤吞下去,喉咙就好像被烧过般难耐,我痛苦地张开嘴连续哈了好几口气。「怎么喝那么急?」在爸爸担忧的声音传来的同时,妈妈倒了一杯水放到我面前,「喝点水。」我捏了捏喉咙后,拿起水杯灌了几口冷水,好不容易才感到喉中那灼人的不适缓解了。「有什么事吗?感觉你这阵子好像心不在焉的。」闻言,我不禁一颤。我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几秒后,我鼓起勇气抬起了头。在我注视到他们俩人眼中流露出的关心和担心时,我顿时一怔。无论什么时候,我所看见的都是真实的。这样,我怎么还能继续自私的视而不见?我感到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