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傅聿一怔,瞇起有神的双眼,「如果不想让我知道,那一开始就不要告诉我。」我不发一语地低下头,想按摩自己的小腿,手却勾不到自己的腿。「麻了?」我尷尬地点了点头,还来不及反应,他的双手隔着长裤抚上我的小腿,略微施力按压。我一怔,几秒后回过神,羞赧地想收回腿,但小腿的疼痛感未消散,我出不了力,甚至在他的按摩下还缓和了不少。在疼痛感稍微散去,我立刻收起腿。「我自己来!」不只是方才被他碰过的地方染上了灼热的温度,就连我的脸颊也变得燥热无比,我情不自禁地压住自己双颊,只觉烫得吓人。忽然,我对上傅聿的双眼,在我注意到他脸上的若有所思时,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拉走了我的注意力。「小羽毛。」顿时,心头一震。我紧张地抬起眼,一触及那人慈爱的目光,我的眼眶瞬间一热。她的脸上多了几丝皱纹,头上戴着一顶米色的遮阳帽,一隻手柱着柺杖,另一隻手则搀扶着门框。见我想起身,傅聿拉起了我。当我一站起身,我也无暇顾及小腿的酥麻,不顾一切地快步走向对方。「院长。」我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枴杖,紧抿着双唇。不过几年的时间,她变了很多、身体看起来也不如当年健朗了。「回来啦。」她的手贴上我的脸颊,我感受到她手里传来的温热,「看起来长大了、又好像还没长大呢。」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湿润浸湿了我的眼。我擦过未落下的湿润,对她挤出笑容。「能看见你长大真好。」温柔的嗓音拂进耳畔,我眼眶又一次染上湿润。如同『韶光』这个名字,在这里的我渡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给予这个地方光的人,就是我眼前这个人。傅聿正在和几个小男生一起在前方的空地踢球。看着他灵敏的动作,我不禁失神。以前体育课除了上课的时候,傅聿总是懒懒地呆在角落。虽然他很少表现自己,但班上的人对于他运动好这件事情就和知道他成绩好一样,是心知肚明。「小羽毛还谈恋爱啦?」
吴院长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我欲言又止,直到对上她镜片下温柔的视线时,顿时,满腹的心声只化作一个微弱的语助词。「……嗯。」「刚刚来的时候我刚巧碰到他在外头,我们是一起进来的。他看我走得不稳还来帮我、进去时也一直回头注意我。」吴院长微微一笑,「很难道碰到这年纪的男生会这么细心。」我垂下眼瞼,握紧了双手,呢喃道,「他很好,是我不好。」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一字一句的轻诉,「我看着你长大的,你好不好我比谁都还要清楚。就算这些年来没有见面,你还是那个我记忆中那个善良、勇敢的小女孩啊。」她温柔坚定的话语令我感到心里泛起一阵酸意,我抬起眼,迎向的是她温柔的笑容。「我想,是因为你家人把你教育得很好、给了你很多关爱,所以你才能够始终如一。」我以为我已经可以收敛了泪水,但是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眼中泛起了湿润朦胧了我的视野。「他们对我很好。」对于这件事,我的想法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敢放心把你交给他们。」她抿了抿唇,微微地发出叹息,「自从发生那孩子的事后,我总是怕你们遇到不好的人。我能给你们的有限,只希望陪在你们身边的人,是能够善待你们的人。」我怔愣。很久以前我曾经听过院长和志工谈过那个女孩,但是我所知道的很琐碎。只知道对院长来说,那个孩子是她心里的结。我迟疑地问:「是那个叫吴月的姊姊吗?那个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姊姊。」我看到院长在听到我讲出那个名字时,那一瞬间她的神情变得黯然。「在这里有人走、也有人来,我陪过了这么多的孩子一起长大,但是那个孩子是唯一个让我觉得有愧于她的。」喉咙一涩,见到吴院长露出这种表情,我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嘴里喃喃自语,「怪我当时不会识人。那对夫妇在社会上不只有身分地位、还有良好的形象,我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们会给小月最好的生活。」她的声音微颤,「但我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形象都是作戏作出来的,连我也被耍得团团转。」好像被她的难过感染了心绪,一种说不上来的难过自我心头油然而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后来那对夫妇因为意外过世。如果不是因为后来新闻爆出了他们做过的事,我可能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这不是院长的错,是他们不好。」我感到一阵难受,拍上她的肩膀想安慰她,院长拍上我的手,对我扯起唇,我看得出她笑容底下的哀伤。沉默了几秒后,我忍不住问:「那吴月,她后来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