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公给岑安安带了份见面礼,念叨了几句盛武帝也想见岑安,又和岑安说了会子话,期间不时提起上京,说得天上有地下无似的。岑砚听出了苗头,脸色沉了一瞬,想到什么,旋即又松开了眼眉。等别过冯公公,岑砚摸了摸小崽子的头,问他道:“安安觉得封地好,还是公公口中的上京好呢?”小崽子想了下,细数了优缺点,很快,鲜花饼、阿嬷、小马驹在他心里占了上风,没说出气死岑砚的回答。岑砚这才感觉心情好了些。回了府,将安安交给阿嬷,岑砚同庄冬卿私下相处了,这才道破:“陛下想留下安安。”“啊?”庄冬卿猝不及防,惊讶。岑砚:“听冯公公的话茬,应当是这个意思。”庄冬卿:“……”还来不及说什么,岑砚又道:“无所谓了不过。”庄冬卿听懂了这句,想了想,最终什么都没说。稍晚一些时候,柳七带来了另一个让岑砚静默的消息。“三皇子想见主子一面。”岑砚:“不是说了不见。”柳七欲言又止。“说。”岑砚道。柳七这才踟蹰着道:“原话的意思是,他有些事想问主子,还望主子赏脸,如若主子不肯……”“嗯?”“就别怪他在冯公公面前说漏嘴什么了,比如……比如,庄少爷……”沉默蔓延。良久,岑砚轻笑一声。柳七心知,李卓这次是精准踩着主子的禁区上了。果然,岑砚慢条斯理道:“好啊,那就见。”“不过时间地点,得由我来定。” 弄巧口头答应了见李卓, 但岑砚仍旧不徐不疾的。次日带冯公公去山匪据点,并着李央一道,故意的, 没有通知李卓。等李卓知道, 他们人已经走到了山脚下, 再待消息一来一回,李卓在杭州城内,听到因由时,差点气个半死。“什么叫冯公公说人就够了?他就是这样回我话的?”李卓拍案而起, 整个人都烦躁不堪。侍从低头, 语气越发恭敬道:“柳主管说是冯公公的原话, 还特意带了句, 让皇子不要多心,非是王府不想。”李卓:“……”李卓:“呵。”幕僚:“或许行程仓促, 又……是个那么大的事情,京城那边着急,所以王府来不及……”幕僚是想说, 冯公公催得急, 私兵一事,可不是什么小事。宫里来人,又是御前大太监, 不想节外生枝,带的人少些, 情有可原的。原本,三皇子在巡盐一事上就是后面加塞的, 办差也不是那么用心, 剿灭山匪以及中间的数次暗中调兵, 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都几乎完事了。全程来看,确实也和李卓扯不上关系。但话没说完,就被李卓愤怒打断道:“来不及不能派人通报一声吗?岑砚明明知道山上是什么,他就是不想我参与!”幕僚:“……”幕僚咳了咳,小声道:“我们和王府的关系,也没有这么亲近吧。”大实话。得了李卓一个眼刀。李卓当然知道他们原本就互相看不顺眼,但是,但是……李卓深呼吸,深深呼吸,那口气就是按不下去。哗啦——李卓气得掀了桌子。
这下幕僚也不敢说话了。幕僚、报信人还有近侍,纷纷低下了头,在李卓发怒的时候,一个赛一个的沉默。山侧盐场。庄冬卿听到了柳七回禀的消息,迟疑道:“李卓不会相信吧?”岑砚笑:“无所谓,本来就不想带他。”庄冬卿:“……”庄冬卿想了想,“也,挺好的。”在岑砚投过来的目光里,越发低声道:“本来也不太喜欢他这人。”正常人谁想见情绪不稳定的疯批。岑砚失笑,见左右没有外人,伸手拉住了庄冬卿夸道:“还是我们卿卿实诚。”庄冬卿摸了摸鼻子,厚着脸皮点头:“嗯。”岑砚笑容扩大。盐场和匪山,在出事后第一时间就被封了,天天驻兵防守,轻易不准许进出。此次带冯公公前来查探,一路上冯公公都在旁敲侧击,岑砚也圆滑,半点话茬都不给人抓拿,但凡深入点,涉及到定性了,问起是山匪还是私兵,岑砚就给冯公公戴高帽,说自己眼拙把握不住,只等上京派人前来确定。聊了一路,冯公公对岑砚态度心里有了数。这是不愿意掺和。哪怕心明眼亮,对外一概只作不知,只待将这个烫手山芋丢出去。而确实,他偏偏还接得住这个山芋。冯公公就是专为了私兵一事,跑的这一趟。上京城内,陛下还在等着他的回话。若不是私兵,皆大欢喜。若是……朝廷动荡啊。心知肚明此行的重要性,冯公公面上却也不显露分毫。岑砚圆滑,冯公公亦然,到了盐场,只有李央看起来像是个异类,在兢兢业业讲述当时的情形,盐场的运作,还有官盐私盐的端倪,絮叨没个重点。冯公公疑惑:“后续调查,六皇子没有参与吗?”李央:“公公说笑了,我被王府救回后跟着便毒发,哪怕再想尽自己的一份力,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之前我也未曾料到,总督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我还以为,只是鱼肉乡里,与巨贾们有所勾结……”叹息道:“可见钱帛动人心,来江南两年,父皇的本意便是想让我见识见识世间人心,是我让父皇失望了。”冯公公:“……”冯公公轻咳一声,将话头拉了回来,“那皇子被绑的时候,是如何情形。”“当时在马车上,王爷先行一步,我头天连夜看账,在车上补眠,王爷见我实在缺觉,只告知了一声,让我随着马车慢慢行去,谁料,这就出了事……”“被劫持的时候我将将才醒,稀里糊涂的,这群山匪也实在是可恶,作案手法老练,竟是将我头用麻袋套住,驱赶……”冯公公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