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记错,前两天岑砚是准备在村子里再待几天的,恐怕他当时就已经料准了上京眼下的形势。岑砚看了他一阵,却问:“你担心我?”“有,有点。”身体还没好透呢,回去又不知道是什么腥风血雨。闻言,岑砚露出了个浅笑,这才回答道:“可以回去。”“只不过晚点回省力,早些回去,就得有早些的对策了。”岑砚也没有说很明白,话头一拐,又道:“哦对,早些回去只有委屈你先留在府里,带六福去酒楼吃饭的事儿,得晚几天了。”庄冬卿不太懂。但见岑砚心有成算,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去,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岑砚有数就行,他信任岑砚就可以了。“吃鲜花饼吗,柳七给你带了些?”岑砚话落,柳七连忙把抽屉里放的饼拿了出来。玫瑰香气散发到空气中,庄冬卿不禁吸了吸鼻子,觉得不该吃,但又有些馋。转念一想,他现在在岑砚面前也没有什么不能丢的脸面了,昨夜……庄冬卿顺从本心拿了块,“好哦。”晚些时候,王府的马车进城,护卫紧随两侧。入得城内,护卫们声势浩大地拦路开道,不讲道理地慢行了一路,进了王府。其后,岑砚被找到了,回京的消息传遍了上京。同时流传开来的,还有另一条小道消息。说岑砚为毒蛇所伤,神志不清,昏迷不醒,王府正在大力救治中。落日时分,这两条消息最终飞入了宫墙。 御医外间风波, 庄冬卿一概不知。一路奔波,风尘仆仆,回了王府第一时间, 当然是先洗个热水澡啦。仆佣多起来, 也不需要六福一个人忙前忙后的转成陀螺, 只消他给庄冬卿准备好浴桶、换洗衣物、洗澡的巾子便可。盥室里雾气腾腾,全身都浸入热水那霎,庄冬卿觉得自己活了过来。太好了,终于回到了王府, 他情愿这样天天被奢靡腐蚀, 他可以!长出了口气, 庄冬卿趴在了浴桶边。舒服了。在外多日, 条件有限,还带着两个不熟悉的护卫, 庄冬卿哪怕是隔天洗澡都像是打仗一样,生怕拖累麻烦了大家,回了王府一放开, 便觉得哪哪儿都要好好洗洗。这个澡洗得久, 六福还进去给庄冬卿加了一桶热水。等穿好衣服出来,庄冬卿全身都泡得红彤彤的,气色很好的模样。趴在软榻上, 等六福给自己绞干头发,绞到一半, 庄冬卿呼吸便匀了。坐了一天的马车,也是累了。六福手上快速给庄冬卿搞好, 绞完了也没喊人, 反倒给他搭了床毯子, 对左右仆佣道:“来个人守着,小心少爷一会儿翻身摔下来,其他人出去吧。”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六福趁着这个功夫,下去收拾自己了。等再被叫醒,已经到了饭点。六福扶着庄冬卿坐起身,醒神。喝了两杯水,庄冬卿抽抽鼻子,后知后觉,“饿了。”六福:“饭菜已经好了,少爷您再坐会儿,等完全醒了再吃。”庄冬卿点头。晚饭终于不再是简单粗暴的鸡鸭,庄冬卿吃得眼睛眯了起来,觉得连舌头都是香的。这个好吃,那个好吃,全部都好好吃。庄冬卿大吃了三碗,吃撑了。按理晚饭后该消消食,奈何庄冬卿实在是不想动,下人便搬了躺椅在院中,让他坐着喝些茶水,消食顺带透透气。东厢这边一派岁月静好。西厢那边则打岑砚回府后,就忙得没歇下来过。在外条件有限,回了王府,那赵爷便要给岑砚好好查看伤口,把脉开方子调理了。
小腿上蛇咬的两个窟窿还在,且周边发黑,无毒,但伤口还没有好透。“庄冬卿总是嫌好得慢,眼下看来,倒是正好。”岑砚道。赵爷仔细再看过一遍,确定无碍。又给岑砚拆纱布。胸口上的两三道刀伤已经结了痂,只等着脱落便好。关键还是在肩膀上的箭伤,一拆开,果然裂了。不过……赵爷奇道:“能好到这个程度,也算是快了,中间有用什么药草外敷吗?”岑砚其实有些不想告诉赵爷,架不住赵爷一直问,终是道:“没结痂的时候,庄冬卿隔天换一次纱布,换下旧的,会用烈酒再冲洗一遍,再包新的。”赵爷嘶气。“小少爷倒似通一些医理。”岑砚:“仅限处理伤口和照顾病号,不会用药。”赵爷点头,寻思着,改天得亲自问问庄冬卿。肩膀重新包扎过,听闻中间都有用烈酒冲洗,赵爷此次也依葫芦画瓢,也用烈酒清洁过一次,再给岑砚包上。知晓自己又成了赵爷的医术测试对象,岑砚只闭眼不作声。全部搞好,岑砚也要洗个身。他身上还有伤,又不要下人伺候,只柳七还能递递东西,但也隔着一道帘子在。收拾完,天色彻底黑了。用过饭,又在书房与郝三徐四以及柳七谈过事,夜已然深了。岑砚也才将将有了空闲,问起庄冬卿。柳七事无巨细道:“回府洗了个澡,睡了会儿,吃过晚饭在院子里坐了坐,夜宵用了半碗,便早早歇下了。”看了看天色,柳七:“现在应当已经睡熟了罢。”岑砚:“夜宵怎么只用了半碗?”柳七:“许是在外面过得太苦,晚饭吃了三碗,有些撑着了。”岑砚失笑:“是我想岔了。”瞧着岑砚嘴角的笑容,柳七心头一动,回想起一路上岑砚与庄冬卿的相处,试探着提道:“对了,主子,庄少爷刚来的时候,说是暂住东厢,现在……”话没说完,岑砚洞彻的眼神扫过来,柳七低头闭嘴。心知柳七究竟是想问个什么,若是之前,岑砚必定不会作答,眼下么……静了片刻,岑砚郑重道:“我已决定将孩子留下来。”柳七抬头,面色难掩惊喜。岑砚:“西厢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