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肩而行,却在到了一楼时看到沉西沉站在中庭,我们自她身旁经过时,我停下脚步,只见她低头看着手上的手机,紧抿着双唇。我忍不住唤,「沉西沉?」她抬起眼,那双漂亮的眼神空洞,虽然不明显,但是我清楚地看见她想张开的唇微颤。我一怔,握住了她的手臂,「你怎么了?」沉西沉垂下眼瞼,吐出的声音近乎呢喃,「她晕倒了,在医院。」她?是指麵店阿姨吗?脑子突然变得空白,我直觉地看向身旁的傅聿,当我们四目交接的同时,他冷静地开口,「最近的医院是南成,是那里吗?」沉西沉茫然,随即点头,「对,是那。」她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我握住了她发凉的手。我坚定地说:「去南成吧,我陪你。」大雨不停地落在伞面上,吵杂的雨声自耳边回盪。傅聿走在我们前面,我和沉西沉并肩而行。抵达校门时,一台醒目的计程车经过,傅聿回过头说:「应该是那台。」计程车回转的同时,我也注意到几台游览车经过,停在路旁边。傅聿对那台回转经过的计程车招手,很快地,那台车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在我欲打开后座车门时,一道清朗的声音穿过了雨声,我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人。「沉西沉?」沉西沉的目光落在前方,瞠大了双目,循着她的视线,映入眼的是穿着休间便服,揹着后背包的林日海。他浑身散发出一种清新脱俗的气质,和他撑着的透明伞气质相符。他缓步上前,视线从头到尾都只看向一个人。「怎么了?」我担心地看向沉西沉,她抿唇不语。率先打破出声的是欲打开前座车门的傅聿,「先上车再说。」沉西沉回过神,逕自打开了车门,我拿着伞小心地避开雨水淋到她的可能,但仍无可避免的淋湿了她的发梢。收伞前,我想起还站在原处的林日海,我抬起眼,「我们现在要去南成医院。」落下这么一句话后,我上了车。沉西沉低垂着头,披散的长发发尾被雨水淋湿,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令人感到不忍。坐在前座的傅聿跟司机说道,「南成医院,谢谢。」司机应了声后,车子缓缓驶离学校。雨水拍打在车窗外,轮胎驶过积水的陆地,窗外溅起了水花。到南成医院不过十五分鐘的车程,但,这段路却好像格外的漫长。踏进医院,医院特有的味道充斥鼻间。一进医院,站在大厅的一个女人立即迎上前,沉西沉对着她点头致意,「刘阿姨,谢谢你。」「老闆娘她在厨房晕倒没有人发现,陈先生也不在,还好我刚好有去店里,及时发现。不然瓦斯炉火一直开着,等到你回家才发现可能就无法挽回了。」沉西沉惨白着脸,又一次的和对方道谢。她们两个走在我们前面,我和傅聿缓步跟在他们身后,当到达电梯前时,我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趁这个时候先离开了。就这个时候,沉西沉的声音突然响起,「柯瑜、傅聿,谢谢你们。」
我一怔,「不会。」傅聿轻咳了几声,「没什么。」沉西沉虚应了声,抬眼凝视着电梯楼层显示屏。想起刚刚听见的咳嗽声,我担心地看向傅聿,压低声音,「你有看医生吗?」「没时间看。」「现在刚好在医院,你要不要乾脆直接去掛号?」傅聿的视线定在我脸上,几秒后,他沉声问:「你会等我吗?」我愕然,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这很重要吗?」「嗯,很重要。」一时之间,我竟感到手足无措。此时,电梯到达楼层的提醒声响起,我随即回过神。「不会先走,你快去看。」「好。」他的声音含着笑意。虽然他脸上戴着口罩,但彷彿能感觉到他眉梢浮现的喜悦。倏然,我感到一阵热气涌上。看见沉西沉她们进了电梯,我想也不想的跟着她进了电梯。在电梯关门以前,傅聿都还站在电梯外。「柯瑜,大厅见。」我避开他投射而来的目光,轻应了声,「知道了。」带我们到楼层告诉我们位置后,刘阿姨就搭下电梯离开了。沉西沉走在前面,走到一半时她忽然停了下来,一瞬间,像是失去的所有力气,她蹲了下来,双手环抱着膝盖。我一愣,加快脚步走到她面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来得我措手不及,我惊慌地看着沉西沉。「沉西沉?」我犹豫地唤了她的名字,弯下身,我碰上她的肩膀,「刘阿姨不是说没事吗?」「我知道会有这一天的。」我一惊,双手施力压在沉西沉的肩膀上,「沉西沉,你冷静一点。」沉西沉背肌一僵,缓慢地抬起眼。她的眼神空洞失焦,苍白着脸,「柯瑜,我也不想相信命运,可是我不得不相信。」一瞬间,本来压在她肩上的手突然失了力气。「夕阳西沉意味着黑夜来临……这就是我。」她苦涩地扯起唇,声音微弱,「所以,我身边的人都会被黑暗垄罩。」看着眼前的沉西沉,我突然感到一阵无力。心里一堵,鼻头泛起了酸意。片刻,我无力地半跪在地上,伸出手抱住了她。「可是,黑夜没有来临的话,又怎么会有明天呢?」语音落下,沉西沉一颤。同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循着声音,我抬起眼,没一会儿,那抹身影就到了我们面前。他头发和身上的衣服也被雨水淋得半湿。我站起身,沉西沉回过头,半晌,她也跟着站起来。她咬着唇,黯淡的双眸被几乎要夺眶而出湿润染上了一层水光。「林日海,在我的世界里,你的存在太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