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测验的第六天,恩帝米欧坐在单人床上,扯着额发,全身冒出冷汗。每回认真去想被自己遗忘的过去,就会打从心底產生排斥,浑身冒冷汗。隔壁的床上,璐平睡得安稳,微微打呼,没被方才米欧的大叫吵醒。睡在天空竞技场附设旅馆的这三天,米欧一直梦到相同的画面──被人推入谷底。明明在梦里看见了对方的模样,醒来却不记得那长相,而且越是回想,越感到痛苦。从失忆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一週,他什么也没想起,倒是吸了三次血……「我怎么这么没用!」抓着棉被,自责地看向熟睡的璐平。尤其没用的,是他居然听命于帕尔修斯,真的当了三天的恶梦诱饵。在天空竞技场待了三天,恩帝米欧只记得自己出手一次,其他时间都是帕尔修斯的个人秀,甚至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修斯跳的刀舞。真烦,他一点也不想记得那画面。不过也多亏了这三天,他们都挤进了前九十九名。正如帕尔修斯所言,他就是苟且地活着,靠好运挤进学院的低等级人种。双脚踩着温暖的毛毯,他起身走到璐平床边,爬上璐平的床,按掉床头柜的闹鐘,「你这傢伙,响了这么久还不起来。」米欧一手撑在床上,盯住璐平的睡脸,仔细一看,这长相真有种似曾相识感。自己以前到底认不认识璐平?他悄悄地接近璐平的脸,好像要想起什么了,忽见璐平勾起嘴角,闭着双眼道:「米欧,趁别人睡觉时偷袭,这习惯不太好唷!」米欧一把拉起棉被,盖住璐平的脸,「你已经醒了,为什么不按掉闹鐘?」璐平掀开棉被坐起身,米欧已经迅速下床,把西洋剑带进浴室,「你可以多睡一会儿,我洗好再叫你。」璐平顶着乱翘的金发点头,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那你出来再叫我。」说着又窝进柔软的棉被。其实他没有睡,一整个晚上,他都没有睡着,只是假装陷入熟睡。他一直听见米欧因为做恶梦发出的痛苦呻吟,不晓得米欧到底做了怎样的梦。米欧锁上浴室门,拚命地将冷水往脸上泼,「我在干嘛啊……」为了找回记忆,居然做了会让人误会的事。他无奈地盯着镜中羞窘的自己,也许是失忆,也或许是因为不常照镜子的关係,他对这张脸很陌生。不管了!米欧脱去所有的衣物,进入据说有疗效的温泉浴池。「呼……」只有这时候,他才会露出放松的笑容。将身体再沉入水中一点,只露出头,在迷濛水雾中闭上双眼。明明才起床,又想歇息一会儿。刚有了点睡意,就完全进入做梦状态。米欧又做了那个梦,那人捉住他的双手,生怕让他跌落万丈深渊。可不一会儿,对方又像变了个人似的,放开一隻手,高声狂笑,想置他于死地。场景突然更换,他被梦中那人掐住脖子,压入水里,嘴里剩馀的一口气全化成了水中的泡泡,完全无法呼吸。窒息感令他放声大喊,猛力拨水起身。「咳!咳咳!」没想到他真吃到了水,米欧狼狈地咳出进入气管的热水。下一秒,浴室门被人用力推开。米欧猝不及防,只有全裸面对来人。「米欧,你没事吧?」璐平紧张地望着站在浴池里的米欧,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那个地方」,接着吞了口唾沫,尷尬地挪开视线,但视焦还是停留于光滑苍白的皮肤上。米欧拿起浴巾,裹住重要部位,走出浴池,「没事。」当着璐平的面,重新关上浴室门。「米欧,你为什么要关门?」「我要穿衣服啊!」「只是穿衣服罢了,我都已经看到了你的裸体,干嘛还要关门?」米欧不理璐平,虽然一直说同性没关係,但是被人看见裸体,还是会害臊啊!与此同时,抚子在单人房内盘腿静坐,摊在面前的宣纸浮出几行毛笔字:近水楼台先得月,关键必见血。有水、月和血这三个元素,似乎是不好的徵兆。她紧闭双眼,再次潜入预言的梦境,看见了未来的景象。即使正端坐着沉睡,仍流下泪水。自从学成,街坊邻居常常上门找她,请她预告他们的病什么时候会好、失踪的孩子什么时候能够被找到。可是,她预知的总是不好的事。看着即将应验的残酷事实,一个字也无法透漏,只能给予安慰,试着让他们快乐地迎接死亡。抚子睁开双眼,收起预言用的纸笔,盯着放置在梳妆台上的衣物。今日应该是关键之日,她换上正式的女巫服,梳顺黑长发,髻成马尾。披上白袍,拿起笛子,提着简便的行李,去大厅吃早餐。打开房门,门外的凯因正好抬起手准备要敲门。红发少年惊讶地睁大双眼,多看了好几眼身着女巫服的抚子,「早、早安,实在让人太惊艳了!我只在书中看过女巫的照片,没想到此生能亲眼见到。」抚子微笑回礼。她当然知道凯因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但他是个好人,对待女孩子总是特别温柔,她捨不得对凯因发火,让他别再缠着她。
「我真的觉得这打扮很适合你,女巫服完全是为了你而设计的。好羡慕你的兄弟姊妹哦,能天天看你做这样的打扮。你穿这身服装时,一定被他们称讚过吧?」听到「兄弟姊妹」这个词,抚子的脸色有些沉,「……我的表哥称讚过我。」「真的吗?我能体会他的心情,一定觉得真可惜,这样的美女居然是自己的亲人,否则一定要娶回家当老婆啊!」凯因贴心地帮抚子拿行李,「说起来,表兄妹应该还是能结婚吧?啊!还是不能结的好,这样我才有机会。」抚子无声微笑。凯因拿着抚子的行李,另一手拉着汉瑟尔穿的连帽外套帽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