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拢紧衣衫,道:“单是站在外面就这般寒气逼人,洞穴里只会更阴冷,我们要继续深入吗?”许久没有听到回应。陆眠偏过头,却见师弟正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洞口,眼珠不错,似是沉浸在某段回忆里。难不成师弟以前来过此地?是还在天衍宗时来的,还是……当上魔尊后来的?元青曾说,黑洞是五年前突然出现的,那时候师弟刚满十九岁,还未与天衍宗撕破脸,两个时间段都有可能。他暂时把疑问压在心里,道:“你是不是来过这里?”司沐辰道:“来过一次。”陆眠追问:“尊上是什么时候来的?”司沐辰并未再回话,而是拨开遮挡洞口的杂草,只身走了进去,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动作一顿,道:“没有魔气护体,贸然进入必死无疑,阿陆,你留在外面接应本座。”“可是尊上……”陆眠本想阻止,却被师弟不容置喙地打断:“本座不喜欢把一句话重复两遍。”无奈之下,他只能放弃用真身跟上去的想法,故技重施,幻化成一只黑色飞虫亦趋亦步地跟在师弟身后。越往深处飞,越是寒气浸骨,呼吸间都冒出水汽。师弟却像是感觉不到寒冷一般,一刻不停地往里走。洞口处的积雪只是薄薄一层,走到中途时,白雪已经厚到能覆盖住整个小腿,陆眠身体也被冻得几乎失去知觉,艰难振动翅膀向前飞行。不知步行了多久,司沐辰在某个拐角处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扒开厚重雪层。陆眠小心翼翼凑上前,看到大片乌黑干涸的血迹,靠近地面的墙角刻有几个凌乱字迹。刻字之人或许是被冻得身体麻木,掌控不了手指,导致字体歪歪扭扭,肉眼无法辨别。司沐辰凝视着那行字,久久不动。“果然是这里……”确定心里想法,他不再试图深入,而是原路折返。陆眠跟在他身后,看得一头雾水。这处洞穴到底通往何地?师弟是在何时来过黑洞的?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距离,又为何要半途而废,难不成在洞穴尽头有危险之物,这才让师弟有所忌惮?恰在此时,洞穴开始剧烈抖动,司沐辰面色微变,飞速向洞口方向跑去。
感受到师弟如临大敌的态度,陆眠停止扇动翅膀,仔细观察四周,发现堆积的白雪里有物体在剧烈蠕动,雪花寸寸掉落,随着抖动逐渐露出深紫色皮肤,上面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同色系鳞片。这些生物有手掌大小,似鱼非鱼、似虫非虫,脑袋圆溜溜的,没有眼睛,嘴巴呈吸盘状,布满尖锐多刺的牙齿,还会喷出具有吸附功能的寒冰,很是可怖。他紧跟在师弟身后,使用灵力限制它们的爬行速度,一路耗费许多灵力,总算赶在它们追上之前把师弟安全护送出洞。回到身体的那一刻,他能明显感觉到灵力使用过度,从而导致身体虚脱。还没来得及喘息片刻,眼见师弟刚踏出洞穴,就有一只怪物紧随其后地向其小腿咬去,他浑然不顾手软脚软的身体,用力扑向师弟,堪堪躲过攻击。他带着师弟重重摔在地上,紧接着就觉腿上一痛,低头看去,一块寒冰牢牢吸附着他的小腿。那只怪物则是在接触地面后迅速融化,只余一滩水迹。它是赶在融化前,向他喷出这块寒冰的。与寒冰相贴的部位,从刺痛冷到麻木。他捏住冰块,本想强行把它拔下来,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阻止。“只靠蛮力是取不下来的。”司沐辰从腰间取出一株草药,碾碎叶片,让枝叶充分浸染手指,指尖触碰冰块的瞬间,冰块像是遇到了某种天敌,立马收回触手,脱落到地面。陆眠好奇道:“这是什么?”“千叶草。”司沐辰言简意赅道:“专克这种冰。”“尊上,你是怎么知道的?”司沐辰含混到:“本座来过一次,也受过这种怪虫攻击,误打误撞摸索出了应对办法。”陆眠撩开衣摆,查看腿部,发现刚刚被冰块吸附的地方出现一道冻疮,与师弟胸膛上的极其相似,区别在于他腿上的冻疮浅些。难不成……师弟身上的冻疮也是在这个洞穴里造成的?另外,自进入黑洞,师弟就像魔力尽失一般,就算被数不胜数的怪虫攻击,也未曾使用魔气,莫非是因为在黑洞里,魔气施展不出?怀揣着这个疑问,他轻声抱怨道:“刚刚那种情况,你就应该用魔气弄死它们,堂堂一个魔尊,被追的这么狼狈,还要靠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舍身相救,是不是有点太窝囊了。”司沐辰道:“洞穴里的磁场会干扰魔族,呆在里面,本座无法使用魔气。”果然如此。可若真如师弟所说,师弟上一次进入黑洞,没有他的灵力护持,又是怎样逃出生天的?陆眠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司沐辰道:“先回魔域吧,让魔医为你治伤。”回到魔域,司沐辰召来魔医后,去偏殿处理政务。膀大腰圆的魔医对冻疮见怪不怪,熟练拿出药膏,均匀涂抹在皮肤上,叮嘱道:“阿陆姑娘,药膏每天一次即可,要坚持涂抹一个月,不能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