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中,李央已经得到了答案,岑砚就是故意的。他说过不会要对方的命,确实,手下留情了,但就是不知道,日后八弟是会感激岑砚今天的放过,还是更希望一切提前结束在这一箭了。“卿卿困了吗?”“啊?”庄冬卿被岑砚一句话喊回了神,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听不懂,也提不上什么意见,不知不觉就……走了神。”岑砚笑容实在了许多,“无妨,本就是你陪我。”这话是真的。庄冬卿有自己的营帐的,原本的打算也是,一路上就窝在自己帐篷里,多陪陪小崽子,能不出来,就尽量不出来,奈何……想得挺好的,岑砚却每天都很想见他。当然,他不懂军务,但哪怕只是坐在岑砚边上,他感觉对方都会很开心。在哪儿发呆不是发呆,岑砚喜欢,他就在主帐里当起了摆件。又有六福和柳七在,甚至添茶倒水都不用他伸手。岑砚在他身侧坐下,握住了庄冬卿一只手揉捏,低声问他,“饿没有?”岑砚一问,庄冬卿真的摸了摸肚子,实话道,“是有点。”“今天第一日对阵,将领们在我帐篷里商议,留得久了些,开饭也会晚些,还要一会儿去了。”“哦哦,没事,等着吧。”说完,却见岑砚侧头,背脊微微俯着,从下往上的抬眼来瞧他。动作细微,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种姿势,庄冬卿确实没法将眼前的岑砚与方才杀伐果断的将军联系起来,故而,也没有半点敬畏,只感觉还是日常相处。岑砚温声道:“一路来卿卿受累了。”庄冬卿有些不好意思,在王府待久了是有些不习惯,但是受累……庄冬卿:“大家不都是这样。”岑砚将庄冬卿的手放到了唇边,亲了亲,低语道:“不一样。”碎吻落在指间,莫名灼热,但庄冬卿没有抽回手。这一路上,受限于环境,两人没办法同房,岑砚便很喜欢这些细碎的接触,总是会在空闲的时候贴过来,趁着说话的功夫,亲昵一二。庄冬卿不讨厌,作为现代人,心内接受程度也很高,便听之任之。岑砚:“我们去找安安吧,说几句话应当就能开饭了,找点事做?”庄冬卿却道:“你不休息会儿吗?也折腾一天了。”岑砚笑了起来,凑近抱着庄冬卿,呢喃:“那抱会儿。”说着,庄冬卿全然被对方的气息笼罩。“唔。”……篝火噼啪,营地的人七八个一堆,围在一起用饭。岑砚与庄冬卿也没有特意分开,和士兵们一起用的,只是他们这一圈多是王府的侍从罢了。“安安能帮柳叔叔再去拿碗汤吗?”柳七忙完刚来,汤不小心碰洒了。岑安的饭少,又没什么油盐,他规矩也被岑砚和阿嬷教得极好,吃饭向来不磨叽,几勺子就吃了个干净。见小崽子已经吃好了,庄冬卿才问了这么一句。“好哦,安安擦个嘴,柳叔叔等等。”柳七满目慈爱应了一声。找阿嬷擦了嘴巴,小崽子一趟子便跑去找他朱叔了。岑砚瞧人齐了,边吃边问:“如何?”柳七一一汇报。别看总是在主帐里召集将领商议,实则最重要的决定,多半是这种时刻定下的。没办法,饭点周边都是王府的人不说,刚好又能凑一起,天然的商议时间,还自然不惹得外人怀疑。等柳七的汤来了,事情三言两句也都说定,柳七郝三徐四还有赵爷,先放下筷子的总是会和岑安安说两句话,等大家都吃好了,庄冬卿和岑砚这才带着小崽子去散散步,溜完了崽,再将他送回自己的帐篷,在营地的中心,里面就他和阿嬷住。一路随军行来,庄冬卿是真的还好,对小娃长途跋涉却有些辛苦。万幸岑安底子好,壮实,在府里也是什么地儿都去,泥巴地小池塘,能跑了过后,都没有特意拘着他不许去的,抵抗力在放养的情况下也不错,一路行来辛苦是辛苦,好歹没生病。这些时日要打持久战,刚好,岑安也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一路有说有笑,还遇见了不少人,岑安安喊人的嘴可甜,就没不喜欢他的。等将崽子送回帐篷,擦了手脸,已经困得不行了。
再等岑砚庄冬卿返回他们的营帐,柳七已经候在了里面,带来了一条重要消息。“宫里人找到机会,说从今日开始用药。”“等有苏醒的征兆后,会差人来报。”岑砚:“赵爷估计的是多久来着?”柳七:“最迟五六日,便会有反应。”岑砚点了点头,遥遥看了城门一眼,笑道:“离宫几日,便被寻到了机会,看来他这个太子,当得也很不稳当啊。”“正好,陪他玩玩吧。”庄冬卿不知道岑砚的计划,但看他脸上的笑容,想必是心有成竹。攻城战一打便持续了六日。岑砚这边刚开始还正常的每日攻城,三日后,换了策略,开始不分昼夜的骚扰。有时候天光大亮,城墙上却不见岑砚携军前来。白白严阵以待了一上午,力气却没处使。有时候更深露重,都安睡着,陡然战鼓擂响,所有兵士都被叫起守城,整装待发后,那边却没来多少人,骚扰完一波,便走了,远远看去,甚至都不到一个团的人数,气煞人也。还有些时候,就赶着饭点……总之烟雾弹骚扰居多,但其中也夹杂着正式的攻城。虚虚实实,多几次,便让城内的士兵们疲惫不堪。庄冬卿心里,这大概是狼来了的策略,先降低敌方的警惕性,等到了时机,再一举攻破。他想的是对的。第七日清晨,宫内传来了消息,说盛武帝有了苏醒的迹象。李央和岑砚听了,对视一眼,岑砚感慨:“赵爷说最迟五日,眼下却已经七天了。”盛武帝的身体状况到底多差,可想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