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砚忽然发作,这顿饭自然是吃不上了。知州和总督离开的时候,面色精彩,估计如何也想不到,岑砚是这种强横做派。又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岑砚是带着兵来的,一个个都是拿人的好手,再扯上张大旗,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知州和总督拜别后,袖子一甩便离去了。那小官和知府自然是往官府里押。都有官身,录了口供便可放过。但这画舫上的人,岑砚倒是点了几个,“那个青衣男子,这一屋子莺莺燕燕,都提回去先拘着,把画舫上的人做个记录,连夜搜一遍船,看能不能找出些什么。”郝三领命。岑砚这个时候看向李央,李央:“?”岑砚这才慢条斯理地问起原由道:“做什么到这种地方来?想找线索?”李央点头:“瞧着奢华非常,还在想该用什么由头查,不曾想王爷也跟着来了,一举拿下了这艘画舫,属实厉害。”庄冬卿:“……”岑砚笑,皮笑肉不笑,“行,那今晚你就留这儿,连夜查下这艘画舫吧。”李央:“啊?连夜?”“对,能开这种画舫,上面的人见到官员还面不改色,肯定背靠当地的世族大家,我们又是外来的,你拖到明天查,指不定就被人找个什么借口,打断了。要查就要快。”李央愣了愣,下意识道:“可我还没用饭呢……”岑砚:“我一会儿让柳七给你送,你去吧。”李央:“?”庄冬卿目不忍睹,默默低了低头。岑砚:“不愿意?”李央:“不不不,我就是……”“那行,去吧,我回府了。”李央:“?”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李卓在边上,“啧。”岑砚走了两步,顿了顿,往后瞧了一眼,心存愧疚的庄冬卿立马跟了上去,不再试图落后两步,趁机安慰李央两句,绝了与他说话的念头。等王府一行人走远,李卓摇着扇子道:“看来岑砚很厌恶男风啊。”莫名要连夜搜查的李央完全是懵的:“有吗?”“他生气了,你没瞧出来?”“啊?!”“……”李卓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家六弟,一言难尽地摇着扇子走了。走出去没多远,不知为何,总是想到岑砚的那个眼神,李卓有些忘不掉。怎么说呢,那一眼就,非常的像个正常人。是的,虽然听起来奇怪,但李卓知道某种程度上,岑砚和他算是同类,疯起来谁都可以不在乎那种,故而,那一眼就很有意思了。“瞧着也不像啊,我看那少年跳舞的时候,岑砚也没什么反应。”李卓喃喃自语。蓦的一顿,李卓歪了歪头,看向自己的幕僚道:“我怎么隐约记得,岑砚有些洁癖来着?”幕僚哪里知道这些消息,讷讷不语。当然,李卓也不是要找个人讨论。扇子收束,心念电转地站了一阵,李卓喃喃,用只有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难道,那壶酒还真被岑砚喝了?”上了马车,岑砚的脸就垮了下来,庄冬卿垂着头,不敢说话。中途柳七想掺茶,庄冬卿连忙抢过了柳七手上的活计,谄媚地给岑砚掺满了一杯,放他面前。可惜岑砚只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并不取用。庄冬卿:“……”柳七感觉到气氛不对劲,借故下车骑马去了。等马车上只剩两人,空气又僵住了。庄冬卿左手叠右手,不敢在岑砚面前去抠(过往岑砚总是会阻止他这个小动作),半晌,试探着,将茶杯往岑砚面前讨好地推进了少许,小声道:“喝水?”换回冷冷的一声,“不渴。”“……”庄冬卿右手又去握左手。
“还……生气吗?”岑砚只看了庄冬卿一眼。庄冬卿从对方的眼神中懂了,生气,还很生气。庄冬卿左手往上放,又去抓右手腕。岑砚垂目。阴影盖过了那浅色的眼珠,一时间更显得面无表情。等车轮骨碌碌走了一阵,庄冬卿才开口道:“我不是有意的。”岑砚也没有完全不理他的意思,他说了,岑砚还条理清晰地回他。“知道。不然我们现在就不在这儿了。”“……”庄冬卿心道一声李央害人,硬着头皮再次狡辩:“被李央拖过去的时候,我脑子还没转过来……”岑砚:“让六福回来报信的时候,也没有转过弯来?”救命!人为什么要这么有逻辑!他不答,岑砚还不放过:“嗯?”庄冬卿低头,沮丧嘟囔:“那个时候知道了……”岑砚:“但还是上了船?”“不是,毕竟,就,”庄冬卿纠结道,“都拖到那儿了,我又不知道李央怎么想的,再怎么说他都是皇子吧,我、我也不能够……当着外人下他面子吧?!”岑砚笑了声。不算皮笑肉不笑,也不是冷笑,但总是带着些嘲弄意味,很短促。岑砚低声道:“他的面子比我的喜怒重要。”“?”庄冬卿双目圆睁,这不能这样比较吧?庄冬卿瞪了会儿岑砚,见他并不言语,有些搞不懂状况地解释道,“你知道我不是这样想的!”“不是,就……”瞧着岑砚不动如山的表情,脑海中有什么划过,庄冬卿:“就有这么生气吗?!”他们也不是刚在一起了。岑砚也不是不知道庄冬卿的性格如何。既如此,还要故意这样说,那就只能是在讲气话了。岑砚默了默,也不否认:“开始没有。”“说着说着就有了。”庄冬卿:“哈?”岑砚抬眼凝了庄冬卿一瞬,那一眼的情绪庄冬卿没读出来,只感觉很复杂。视线一触即分,眼睫于下一刻又垂落,密密的挡住了眼瞳。“你知道我站在门外,刚看见的时候,想干什么吗?”庄冬卿有些不安:“什么?”岑砚:“想拔剑。”“……”庄冬卿有些被震到了。其实岑砚口吻并不激烈,甚至称得上平静,但庄冬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