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算……这个答案还挺……耐人寻味的。柳七自知也瞒不住,将庄冬卿带到了主屋外间,让他坐下,给各自倒了两杯水,这才打开了话匣。“主子和太妃闹过之后,其实……”“您知道的,人小时候,对父母的事情,怎么都是会在意的。”庄冬卿:“所以?”柳七:“所以,太妃亲口说了,不是主子的亲娘之后,主子转头便去了陶太妃的院落,问她。”庄冬卿:“她否认了?”柳七:“不,她承认了。”当年的场景,柳七还记得很清楚。“主子刚和太妃闹过,当时……很伤心的……”“母子相认,您能想象那个场景吗?”庄冬卿想了下,挺感人的。柳七:“反正过程,就都挺好的吧,陶太妃又温柔,说话什么的,都没有过过激的行为,与主子相认的时候,甚至还哭了会儿。”甚至这个词,是不是没用对地方?庄冬卿下意识察觉到。怎么说,一早过继出去的儿子认回来,情绪激动了,都是会哭的吧?不过柳七接下来的一番话给他解了惑。柳七:“主子也……哭了。”“都挺伤心的。”“而且太妃对主子和对郡主,从小差别又那么大,那种情况下,见到了亲娘,哪里能不伤心的呢?”“相认一场,哭累了,陶太妃便哄着主子,在她榻上睡一会儿。”“这个事当时闹得厉害,主子质问太妃之前,已经很有几日都睡不好了。”“当时陶太妃那样说,主子便依了,很快就睡熟了。”庄冬卿:“?”怎么觉后面的才是重头戏。他的感觉没错。柳七接着道:“等主子呼吸匀了之后,陶太妃擦干了眼泪,让我去找老王爷来。”“我还以为……总之我去了……”“然后等老王爷到了之后,主子已经不在陶太妃屋子里了,我当时还没意识到不对。”“然我就听到陶太妃说,”“她说,”“主子她已经差人送回了太妃的院子里,主子来找她,她是不知情的。”“当初已经答应给太妃养的孩子,她也不会再妄图认回来,希望老王爷出面摆平这件事,不要让主子和太妃生了芥蒂。”“如果太妃介意,她也可以日后都不见主子。”庄冬卿:“啊?”柳七垂目,补充,“说完了,老王爷也怔住了。”“我还记得,当时陶太妃按了按眼角,又等了会儿,然后想请老王爷到内屋说话。”“理由是,三少爷读书快回来了,他听见了不好。”庄冬卿:“……”庄冬卿:“???”不是,不是岑砚的事吗?“那、那岑砚醒了过后,发现被亲娘送回了养母处,岂不是……”柳七点头,长出了口气道,“是啊,心寒吧。”庄冬卿想象了一下,也缄默了。半晌,庄冬卿犹豫着道:“那,后面陶太妃没说什么了吗?”柳七:“我离开的时候,正好三少爷放学归来,我……见到陶太妃正问他功课,三少爷问为什么我在那里,陶太妃说……”主子幼时和三少爷关系并不多好,三少爷总是爱和主子别苗头,想压主子一头。他身为岑砚的近侍,三少爷自然是认识的。
“说我是随老王爷来的,她也不清楚。” 感觉庄冬卿听完, 五味杂陈。一方面觉得果然如此,另一方面,还有些东西其实并没有解释清楚。瞧着柳七已经说的够糟心了, 庄冬卿也不好同他讲陶太妃这几日来找自己的事, 说完相顾沉默, 柳七忽道:“小少爷,就没有想过……”庄冬卿:“?”“一直留在王府里吗?”怎么又是这个问题,庄冬卿心莫名跳了下。眼神发飘:“怎么,忽然这么问?”柳七却对他笑了下, “就觉得有您在, 王府变得很有烟火气。”“啊?可, 可我就只是住在王府, 吃吃喝喝而已。”说到后面,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想到自己吃食上的诸多花样,还有些不好意思。柳七却坦然,应道:“对啊, 正常生活。”柳七走了, 留下庄冬卿若有所思。六福嘀咕:“所以陶太妃来找少爷你,不是真的想问王爷婚事?”“一个太妃,一个陶太妃……都让王爷挺心寒的啊。”庄冬卿想了下:“太妃会吧, 陶太妃……恐怕还好?”主要太妃养了岑砚那么多年,从小岑砚就是把太妃当生母来看的, 听到太妃亲口否认两人的关系,受打击应该挺大的, 至于陶太妃……相认的时候, 缘分就被斩断了, 很快。固有认知的改变,生活习惯的改变,是很难的。但是对于从来没有拥有过的,失去了,其实也还好。至于婚期……庄冬卿:“她应该也是真心想问的。”“她小儿子马上加冠了,如果她心思都在小儿子身上,应该要替他谋划亲事了,王爷这边若是一直没议亲,长幼有序,怕是他弟弟也不好找媳妇。”所以才有几次来找他,着急。只不过急的并不是岑砚的婚事罢了。提到这茬,庄冬卿心思又飘了,“你说……”六福:“?”庄冬卿迟疑道:“王爷是不是,对我挺好的啊?”六福想都不想,“是啊。”庄冬卿:“不是这个意思,是……”眼睫下垂,一片阴影覆盖住瞳孔。是好得有点过界了。好像,不只是对待,他孩子的另一个血亲。——“我从没有见他对人这么好过……”——“他与他爹很相像,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怎么会,不喜欢的他不会带到我们面前。”——“他从小规矩,还是比较重的,不会不知道分寸。”比起陶太妃的试探,其实她说他们关系的话,更让庄冬卿在意。就……好像岑砚很喜爱他似的。喜爱……庄冬卿脑子发白。一面告诫自己,岑砚是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