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砚:“毕氏将毕淑玉一支除族了,不过他们本就是旁支,影响不大,更多的是颜面扫地,以后无法再依靠着毕氏作威作福。”饭后,庄冬卿捧着热茶慢慢小口小口喝着,点头。“用名誉换一条命,值当的。”说完被岑砚拨了一眼,“你这个想法倒是奇怪,读书人不是都把清誉看得比命重吗?”庄冬卿:“那还是不一样。”小声,“死都死了,除了自己,谁还会在乎死人有无清誉?再说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死了盖棺定论,别人乱写一气,那人也爬不出来啊。”“不错。”这话合岑砚的口味,听得眼眉都舒展了。“案件正在收尾,除去不牵扯其中,已经归家的庄大人,你大哥这段时间还会拘在刑部,等待统一行刑后,才能放归。”庄冬卿点头,理解。岑砚:“贬谪的旨意大概这几天就会出,等你大哥挨完板子,庄大人就得上路了。”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庄冬卿,显然话里有话,但他没听出来。“所以?”岑砚又讲明白了些,“趁着庄大人还未离京,你要回庄家看看吗?”“……哦。”想了想,庄冬卿一点犹豫都没有,“不了。”“夫人近来想必极不痛快,她不愿见我,我也不想见她。”念着古代的人伦观念,又往回找补了句,“至于我同我爹,离京的时候,我去送一送就好了,不然见面无话可说,也是尴尬。”只有尴尬么?指节敲了敲椅子扶手,岑砚若有所思。一旁的柳七倒是放下了心,他是极不愿庄冬卿回府的,无他,见了也是伤神,对身体不好。这晚岑砚就在东厢,与庄冬卿将涉及庄家的后续讲了个透彻。庄冬卿性子软,心思简单,同他喝着茶水,悠悠说着话,倒也不曾让岑砚厌烦。宵夜是一碗好克化的银耳汤,柳七先给的庄冬卿,庄冬卿却转手递到了岑砚面前,问他喝不喝。按理是不喝的,但庄冬卿问得一派真诚,被那双眼睛凝着,岑砚还是接下了。不一会儿,却瞧见院子里人人都有一碗。庄冬卿解释:“单做我的麻烦,多做些,大家一起吃呗。”院子里的随从都没有局促,显然也是平日里接惯了的。倒是个待下宽厚的。庄冬卿吃东西香,岑砚本来只准备尝尝就放,看他吃得头都不抬,也难得地用了半碗,汤底清甜,并不齁人。春夜里清风徐徐,一时间满院子只余碗勺碰撞声,气氛闲适。不知不觉就坐到了入睡前。临走,庄冬卿想到了什么,又叫住岑砚,抠着手,问他上京安生了,他能不能出门走动走动。眼神亮闪闪,极为期待。想着柳七的禀报,估摸着人近来也在王府里闷坏了,岑砚发话:“带好人就行。”说完,便见那眼睛又亮了几分,鲜活灵动。“好,好的,我知道啦~”岑砚转身都走了,又听到后面喊了嗓子,“谢谢王爷~”语气恨不得飞起来。岑砚失笑,摇了摇头。说庄冬卿可以出去,但是人手的安排,柳七还是要挑拣一番。毕竟庄冬卿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人手安排不妥当,柳七郝三徐四连同赵爷在内,都不会放心的。于是岑砚又在大理寺忙碌几日,终于把大头的扫尾都归置清楚的时候,庄冬卿才终于得以迈出王府的大门。来的那天庄冬卿要过月钱,柳七还真给他拨了一份惯例,出门的时候,让账房将部分换成了碎银,又塞了两张银票,一并装好让六福拿着,生怕庄冬卿出门没钱花似的。处理好最后一位官员,沏了壶茶,岑砚终于可以歇口气了。喝罢两盏,想到柳七说庄冬卿今日出府了,岑砚顺嘴问了句,“人去哪里玩了呢?”柳七有点局促,“午时在望江楼吃的,下午去了有名的茶坊,今日有教坊大家弹琵琶……”岑砚:“所以,有什么不对?”倒也不是有不对,就是……
刚接到的消息,岑砚既问起,柳七也不纠结了,如实道:“在茶坊碰见了六皇子,护卫报说,两人……同游了。”“嗯?”岑砚高高挑眉。庄冬卿在王府住了数日,性子岑砚大抵是摸清了,但就着这性格,再度回想春日宴上的情形,岑砚竟是又有些把不准两人的关系了。说是朋友吧,家里的事岑砚都不见庄冬卿捎带着愁一下的,怎么宴上和李央说了几句,倒还哭起来了?说不是朋友,显然进王府前,是同李央有联系的,若是不相信,怎会专程相告。“玩得可高兴?”“护卫报,有说有笑的。”岑砚来了兴致。左右无事,想了想,拍了拍衣摆站起了身。“刚好,今天我也得空了,走,去瞧瞧他同李央究竟是怎么回事。”柳七求之不得。而此刻,有说有笑的庄冬卿,在假笑。实在是没想到书中的缘分如此深厚,他随便挑个日子出门,都能同男主撞上。撞见也就罢了,之前六福的身契还让人家帮忙收着,托人办了事,就算不想有多的交集了,也不大好翻脸的。可是,不翻脸的话……“冬卿兄,你真的没什么苦衷吗?” 挟恩如果能重来,庄冬卿今天一定不会出门。可恶,他只是想出来透透气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