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那天,三色彩带碎纸沿街飞扬。
像是喜庆,西装笔挺的昆寇没打领带,他一手拋洒三色纸屑,另一手拿着大声公沿街宣传:「各位乡亲父老看过来!净修罗寺将举办问答活动!有兴趣参与的朋友请跟上我的脚步!让我们一同前往信仰的中心!化解近期民眾对修罗寺的质疑!」
紫黄橘的彩带碎屑接连落到民眾身上,目光匯聚,昆寇边走边打广告,确保吸引足够人潮:「恶鬼频频离寺,治安疑虑再起!净修罗寺第三代当家的八卦究竟是流言蜚语?还是惨露马脚?今天就让我们一同见证!」
繽纷飞舞,街上的人们纷纷抬头,仰望漫天彩带,有人摇下车窗,有人拿下耳机。
「有人见过那西装老兄?他是在帮净修罗寺行销?」
「没看过他,听起来是要帮净修罗寺平反,反正间着也是间着,不如跟去看看。」
没多久,昆寇身后的队伍越跟越长,人潮汹涌,比起谣言真相,更多的是凑热闹。
昆寇就像黑夜中的灯火,群眾的情绪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先后化为飞蛾涌去,商店街被挤得水洩不通,那头离寺多日的恶鬼也身在其中。
恶魔晃着毒螫,引领观眾抵达寺外。
见外头大阵仗,几名老职员先后跑出来:「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
「进香团没见过?」无视老职员拦阻,昆寇继续拋洒彩带,他挤开老职员,快步率领民眾入寺。
「进香团?哪来的进香团?」老职员嗅到搞事的气味,他赶紧别过身,再一次跑到昆寇身前,呈大字敞开双臂:「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边没接到任何团体通知,况且您也看到了,上回寺里出了事情,发生大火,目前还在修缮中,若要烧香进贡,劳烦改日。」
昆寇拿起大声公回应,无非是要长龙队伍听见:「这样好吗?作为净修罗寺最虔诚的信徒,我特地把乡里带上来,就是希望更多人为净修罗寺添香,结果你一句话就要这么多人打道回府?让信徒们白跑一趟?」
「这??话不是这么说。」老职员感到为难,他双手合十,鞠躬哈腰:「团体进香需要事先通知,再麻烦各位配合??」
没等老职员说完,昆寇又一次用大声公打断:「团体进香?谁跟你说我们是团体进香了?我们每个人都是单独来,只是恰好在这个时间点同时来,这样也算团体?」
「这??」老职员确信来者不善,偏偏他不能在群眾前发怒。
「这么不想让大家进去,难不成是做贼心虚?」昆寇将大声公转向后方队伍:「看啊各位!净修罗寺不敢面对谣言!没对不起乡亲,怎不敢出来对峙?我说的没错吧,各位!」
「对啊!叫尊善出来!那么多病患跑回街上扰民,为什么不把人抓回去?」有民眾伸手指责。
「叫当家的出来面对!说寺主过去就是那个杀人无数的舜!我打死不信!我要听寺主亲口承认!」更多民眾大声吆喝。
「我就是因为相信尊善先生才特地过来!叫尊善先生出面解释清楚啊!尊善先生真要清白,我赔上这条老命也会替他平反!」有老者高举拐杖。
「我们家捐了多少钱给净修罗?我有权知道自己捐的钱是拿去帮助弱势,还是变成杀人基金?又或是进到你们寺主的口袋里?给我出来说清楚啊!」
「出来啊懦夫!敢做敢当啊!修罗上街那年,街道饱受战斗波及!你欠大家一个道歉!」
「叫你们寺主出来!叫尊善出来!」
「叫尊善出来!叫尊善出来!叫尊善出来!叫尊善出来!」
呼声此起彼落,相信寺主、不相信寺主和专程来乱的全挤成一团,不耐烦的大眾持续推进,将成排老职员逼得节节败退,令昆寇直捣舞台核心。
眼看场面就要失控,老职员正想报警,却闻后方传来当家主的声音。
「我在这。」
那声音不疾不徐,稳重可靠,强悍的声线已怀抱死的觉悟,那份坚毅转眼就换来空气凝结。
千锤百鍊的正气,一声平定躁动。
尊善昂首步出正殿,眼底没有分毫恐惧,他单手一挥,要仅剩的亲信退下,留他独自面对即可。
百姓环绕,主角、配角和观眾全数到齐。
最后一次灵魂审判,开幕。
尊善直视面前的恶徒,他知道昆寇就是来找碴:「找我有什么事?」
「作为信徒,我来终结谣传。」昆寇摊开双手,端起四方势力及压力:「大家都想知道真相,就问几个问题而已,不知道寺主您是否方便?」
「随时奉陪。」尊善站得直挺,正气凛然:「我哪都不会去。」
「那真是太好了,没枉费这么多人相信你。」昆寇举手鼓掌,他故作崇拜,以尊善为圆心,绕圈行走:「在活动开始前,我想先问尊善先生,关于本日突发性的问答活动,你是否受人威胁?若是受人指使,心有委屈,还请你大声说出来,我们这些信徒绝对替你讨公道,我说是吧,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