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拥有脆弱容颜的少年,露出一个实在是乖张到极点的笑容,伸手搭上那两人中其中一人的肩膀:“嗨。”
“有什么关于我的事,直接和我聊呗。”
(4)
高久理推开办公室的门,见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她那让人不省心的弟弟,正在认真地端详着右手上的戒指。
高久娴听到声响头也不抬,显然是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
他若无其事地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抬起头看向高久理的眼神甚至有些无辜:“姐,这种戒指沾了血会不会生锈啊?”
他这种完全没把那两个被打伤的学生当一回事的态度看起来太过无法无天,站在一旁的教导主任瞪了他一眼,但由于甚至高家的孩子是他这种小小的主任不能教育得动的,只得黑着脸等着高久娴学校里的监护人——他的姐姐,的到来。
明明是双生子,高久理就听话省心到了让人心疼的地步。
“姐?”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应,高久娴又叫了一声自己的姐姐,完全没有把自己现在的处境当回事。仿佛他现在并不是以被惩罚的理由待在年级办公室,而是在他的房间里。
他的尾音甚至有点撒娇的意思:“姐,我不想弄脏你送给我的礼物。”
他就是这样子的孩子:明明对你也不是很感冒,但是却能熟稔无比地对你撒娇,连任性起来的样子都带着点被宠坏的神气。
高久理轻轻地朝他摇摇头,示意弟弟不要再说这种话,没有回答。
随后她径直走向显然是对高久娴感到无比头疼的教导主任面前,委婉地问这件事能不能避开弟弟单独和她谈谈。
高久娴对这种被当做小孩子无视的做法感到非常不满:“喂,姐!”
姐姐没有理他,教导主任也没有,他们只是当着他的面走到了隔音的小会议室,然后关上门。
姐姐真讨厌。
高久娴恨恨地踢了一脚脚边的垃圾桶。
(5)
这件事最后的处理结果当然是私了。
虽然高家对于高久娴这种堪称粗鲁的做法大为恼火,但是对外怎么都该保全高家的脸面,那两个倒霉的孩子以及他们的家人自然是被以各种办法封了口。
回到家里,高久娴逃不了来自父亲的责罚。
但是他已经不是年幼时的高久娴了。
身体抽长得迅速的少年已经初具侵略感,就算是听着父亲的话顺从地跪下,看起来也像是暂时按捺住性子的野兽罢了,只等着一个松懈的机会随时扑上来咬你一口。
尤其是高久娴的眼神,他有着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不该有的眼神。比起那些名门公子的自我谦卑式的傲慢,高久娴的目光里有着蓬勃生机的野性,和不顾一切、无拘无束的自由。
他实在是太不像高家这种家庭能养出来的孩子。
而高久理是。她有着冷静而温顺的眼神。
“糟老头子打得真重……”
高久娴拖着跪久了有点发软的步子上楼梯,抓了抓头发心里恨恨地想着现在又不是封建时代,死老头天天人来疯就逮着他罚跪和下手用狗屁家法打人。
有时候他都怀疑这家法只是专门拿来揍他的罢了。
也是,相比起姐姐,他也就只有这点不需要人担心了。
叁楼只有两个房间,是属于他和高久理的。
其实在十岁之前,他和姐姐是同一个房间的。
那时候的姐弟关系也还没有那么微妙,两个孩子睡的是上下双人床,夜晚来临的时候两个人会压低声音聊天。
其实说来恐怕想聊天的只有性格更活泼一点的高久娴,高久理因为身体不好的原因,小时候更容易感到困倦。
但是对于弟弟亲近的举动,她向来都是打起精神聊到弟弟感到睡意上来为止。
真是纵容啊。
他一直想知道这样的姐姐能够纵容自己到什么地步。
(6)
高久娴推开了姐姐房间的房门。
姐姐不在。
多半是去琴房练琴了吧。
高久娴乱七八糟地想着,有些无聊地坐在床边,想了想以后毫不在意地躺在姐姐的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那台小时候看起来黑漆漆的像怪兽一样庞大的钢琴现在看来不过如此,而高久理给他的感觉仍有部分小时候印象的残留,坐在琴房里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寂寞和可怜。
其实父母的想法之类的,公司的继承之类的,还有姐姐的心脏……这种事,他是明白家里人的安排和姐姐的认命的。
和为什么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的事情安排得和姐姐一样,他也是明白的。
“根本没有问过我的想法……”就连姐姐也没有在乎过他是怎么想的。
他就是讨厌姐姐这一点。
困意有些上头,高久娴有些烦闷地抓了抓头发, 翻身打算起身回自己房间时,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