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饱。
台上有恶魔,台下有一票围观的学长姐。
正当刘柛要褪去上衣时,下方看戏的群眾竟如红海一分为二,围观的学长姐突然让出一条跑道让摩西直衝而来。
不,不是摩西。
是范鈺威,手持红砖的范鈺威。
恶魔很可怕,但疯子才是最可怕。
或许是杀人犯的基因大爆发,范鈺威根本懒得考虑后果,他助跑投掷,砖头举起来就往司令台上扔,一记飞砖就把其中一名学长砸到肋骨断裂。
范鈺威翻上司令台,他孤身衝进人群,以一单挑剩下的六名学长,让刘柛趁乱逃跑。
起初,学长们以为自己有人数优势,但才和范鈺威扭打几秒,他们便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范鈺威不只疯,他不怕痛,不会停,不会掉眼泪。
不管往范鈺威脸上送多少拳,他都不会后退半步,你给他一拳,他立马含血回敬你两拳,你捡起砖头往他头上k,他就咬你手臂,把砖头抢回来再往你门牙塞进去。
最凶的那种,最疯的那种,最不要命的那种,最讲义气的那种。
一旦立下约定,誓死都会遵守的那一种。
待刘柛拖着师长们赶到时,司令台上已遍佈血渍,台上有折断的竹扫把,凹陷的铝棍,角落还有断掉的门牙。
围观者全吓到鸟兽散,几名国三生倒在司令台上呻吟,发出败者的哭丧,哭着在心中懊悔自己干什么招惹疯子。
擂台上只剩一人站着,司令台上就剩范鈺威站在那。
范鈺威满头是血,右手骨折,有血无泪的他高举左手,朝台下的刘柛宣示胜利。
「——一世兄弟!!!」
范鈺威榨乾仅剩的气力嘶吼,吼完,他人就昏了过去。
住院,手术结束后,刘柛前去探望范鈺威。
刘柛在病房哭得唏哩哗啦,他不断向范鈺威道歉,不断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他太胆小,对不起他太没用,对不起他就是个孬种,他不该丢下朋友独自逃跑,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你这么挺我,我却放你一人在那挨打,呜??」刘柛满脸涕泪,他脚边的垃圾桶已被卫生纸塞满,整桶都是他的鼻涕。
要是知道范鈺威会被打成这样,刘柛寧可全裸青蛙跳操场,他寧愿被打残在床的是自己。
对此,手脚打石膏,浑身绷带的范鈺威道:「你本来就该跑。」
刘柛不懂范鈺威为何不生气,被拋下不心寒吗?为什么不狠狠苛责自己这无情无义的懦夫?
没料范鈺威竟道:「你将来要当大明星,等你红了,说不定会有人挖你的过去,这种事你不该淌浑水,你不能留下不好的纪录。」
听到这话,刘柛的泪腺再次爆发。
原来,范鈺威是来真的。
他是真心把自己当成兄弟,是真心相信自己可以成为明星,这份深信甚至远超刘柛相信自己。
那天,刘柛紧紧握住范鈺威裹上石膏的手,面对这隻手,刘柛再也找不到畏惧逐梦的理由。
离去前,刘柛在范鈺威的石膏上留下签名,他道出至今为止最勇敢的话。
「石膏别丢,那以后会很值钱。」
说完,刘柛便擦乾泪痕,离开病房。
那次住院的医药费全被刘柛的父母结清了,遗憾他们没办法为范鈺威处理退学令。
不打紧,离开学校的范鈺威依然和刘柛保持联系,他们时常写信给彼此,偶而也会约出来聚聚。
范鈺威透过亲戚介绍去工地上班,刘柛则鼓起勇气向父母摊牌,成功考取着名的演艺学校。
毕业后,刘柛的演艺路并没有想像中顺遂,和那些父母本就隶属演艺圈的同学相比,刘柛就像无头苍蝇,他没有人脉。
但他有范鈺威这个兄弟。
二十一岁,在刘柛最迷惘的时候,范鈺威骑着机车出现在刘柛面前。
「怎么样美女?要不要跟哥去兜风?」范鈺威开玩笑道,他花了一半存款买新车,下车就从后座拿出第二顶安全帽:「来,戴上。」
「戴上?去哪?」刘柛愣着。
「当然是去参加海选啊,哪来的时间站在原地发愁?」范鈺威将安全帽按上刘柛头顶,他为刘柛系紧扣环:「全国跑透透,总会有人要你。」
「你就为了这件事买车?」刘柛清楚范鈺威在工地打拚有多辛苦。
「少往脸上贴金,我是为了载妹,才不是为了你。」范鈺威笑笑。
「那工作怎么办?」刘柛知道范鈺威有工作在身。
「工作再找就有啦!」范鈺威早辞职了,为了挺兄弟,他赌上一切:「我这叫投资,等你大红大紫,我再连本带利跟你凹回来,到时那块石膏就变成传家宝囉!」
于是,兄弟俩带上积蓄踏上旅途。
范鈺威前座,刘柛后座,那几年他们跑遍南北,居无定所,只为参加大大小小的选秀。
等角色,找门路,钱不够就打工换宿,担任各式各样的零时工。
刘柛压力很大,范鈺威的压力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