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愣愣目送电梯门闭合。
眼看电梯离去,杨子吉迟了步才起身,他起身就想找按钮,想找个向下扭把电梯叫回来,可惜这层楼并没有操作盘,没有任何按钮可以按。
杨子吉开始狂敲电梯外门,甚至妄想把电梯外门扳开,几经尝试全是徒劳。
惨了,回不去了。
杨子吉哽咽,他颤抖回望那扇深黑大门,想知道这鬼地方的出口在哪,或许可以进去问。
也只能进去问,这层楼就这么一户,软在原地空等并不会有答案,不过是坐以待毙。
杨子吉先朝自己脸上呼了一记巴掌,很响,很痛,确定不是梦。
他深深吸气,拿出胆子,凑向黑门,正想找电铃在哪,摺于口袋的录取通知竟突然发亮,发热,很快就烧了起来。
「呜!好烫!」杨子吉慌张地拍打口袋,烫归烫,他的肉体却没被灼伤。
以术式为钥匙,录取通知在杨子吉的口袋中化为灰烬,并以烟的方式散出口袋,其白烟消散呈现的形状如同黑门中央的圆阵,通知信彻底消失后,黑门便开啟。
大门解锁,双扉敞开,深黄色纸张如雪片般映入杨子吉眼底。
庙宇内部,纸张漫天飞舞。
比邻的红桌排成一道道长龙,烙印术式的纸张穿梭于红桌间,纸张顺应未知的力量飞至红桌上,供一支支像是抄经笔的东西书写。
墨色的笔凭空地振笔疾书,没过一会儿,像是把该写的东西写完,笔骤停,写满文字的纸张自行摺成信件,随后由肉眼不可见的力量将信件封缄,最终信件消失。
人群的交谈声此起彼落,但杨子吉却没见到半个人,只看到诡异的纸张飞来飘去,还有一堆笔忙着自动书写。
总觉得有很多人在里头,感觉成条的红桌都坐满了「人」,感觉有很多「人」挤在里头排队。
感觉自己又发疯了。
杨子吉再次朝自己脸上呼巴掌,这回更大力,更响,更痛,不虚不假,超级现实。
真的不是梦。
没等杨子吉动作,紧接而来的是一股推力:「呦,你就是妙云降吧?来得真早,请进请进。」
妙云降?谁?
杨子吉没来得及吭声,他明明什么人都没看见,却清楚感受到有「人」从后轻拍他的背,逼他入内。
被逼得措手不及,吓傻的杨子吉只能嘴巴开开,回望身后黑门闭合。
完全不给杨子吉开口的机会,那位声线应是男性的「人」自顾自地推着杨子吉介绍。
「我是明瀛,是忘川邮政的最高管理人,如你所见,这里是神职梦使工作的地方,我们的主要业务正是託梦。」那个肉眼见不着的「人」介绍道,随着脚步前进,依稀能想像他正对这里的一切比来指去:「你也知道,逝世者必须卸下牵掛才能去到彼世,若对凡间还有思念就过不了桥,而託梦的用意就是给予逝世者一次机会,让他们把在世时来不及脱口的话传达给还活着的人,以便他们放下执念,和要斩妖除魔的天刑队相比,这份工作很简单,梦使完全就是爽缺,绝对能轻松累积阴德值。」
杨子眨了眨眼,他的下巴仍旧合不起来。
这个「人」到底在供三小?
瞧杨子吉愣得双眼发直,那个「人」还以为自己说错话:「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知道妙家世世代代斩鬼除恶,在世时就以凡人之姿帮了天刑队不少忙,死后进到天刑队就职,依旧鞠躬尽瘁守护凡间,眾神对妙家讚誉有加,妙家可谓灵魂的楷模,也因为眾神信赖你们,只有像妙家这样的极少数名门才能破格以生者的身份就任神职,刚才那番话只是形容梦使很轻松,绝对没有贬低妙家的意思。」
杨子吉感觉得出那个「人」停下脚步,他应该就站在自己身前,人正直视着自己:「不过我也好奇,妙云降先生为何想担任梦使?就我所知,你是持香向天庭稟报,这份职缺是你主动申请,你这么做家里难道不反对?家族应该更希望你在世时辅佐家业吧?家里赞成你半路转职?」
面对提问,杨子吉的脑袋已经吓到掉线,他完全没料到暴饮暴食的后遗症竟会如此严重。
「坦白说我也觉得妙云降先生来担任梦使有点大材小用,当然,你愿意到这来屈就是我们的荣幸,不过我想听听妙云降先生心中的想法,是什么契机促使你想担任梦使?」
杨子吉已彻底失去言语能力,与此同时,庙宇深处的其中一扇门突然被踹开,显然有另一个「人」从远方的门进入。
「报告老闆!妙家的阿呆不来囉!」新乱入的声音很白痴,听起来就像涉世未深的小屁孩:「超好笑的啦!听说他是喝醉酒上香,糊里糊涂跟天庭说想担任梦使!酒醒后发现收到我们的录取通知,他吓得屁滚尿流,火速持香跟天庭致歉!真的好好笑喔!哈哈哈哈!」
轻浮的笑声回盪整间庙宇,而听到这消息的所有「人」也在这瞬间停下。
飞舞的黄纸全数飘落,疾震的笔全数静止,场面鸦雀无声,尷尬到爆。
用不着看见,杨子吉剎时起了浑身疙瘩,他确信这剎那全世界的目光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