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广陵王交手了那么多次,从未见过她这般舒展的手势……捻花拈叶的姿态。
她极其耐心地等待着,手背在身后,指节展在衣袖外,略微团起又揸开。
先是极轻极柔的布料触到手心,然后是一点重量,手的重量,最后是整个的掌心贴了上来,温度隔了布料。广陵王撇过头看了眼贾诩,一攥,把他的指缝整个地填满了。
手指紧攒,脚步轻快,走在前头的人的背影都浮动着玉轮的清亮。贾诩抬起头看了眼月亮,万里无云的晴朗的夜空里,夜天如玉砌。
映水桃花的指尖,使人晕眩的温度,使鬼眇眇忽忽的言语……
所有的今天的一切,都是别院风景漫入古老藩篱。
结界掀了口子,幔帐似的,层叠地卷起舒张。隔阂的薄雾终于是淡了,镜花水月的新人的生活不过一步之遥。
不松不紧攒着的手指忽然绷了一瞬,不知是人还是鬼的动作。广陵王扭过头来,对着贾诩柔声道:“一起过去。”
贾诩没有点头,轻轻地眨了下眼,权当是同意了。飞鸟羽翅的睫毛,长长的黑纱幔般地阖在面上,一瞬又抬上去了。完全地成了一柄梳在广陵王心里的梳子。
原来他不跟她互讽的时候,是那么乖的样子吗?心里又些许地刺挠了下,广陵王收拢了交合的手指。
她是笑微微地往前走,心里发热。他也是在一刹那攥紧了手,那颗许久没动过的心乱了拍子地跳。
夜风叹息似的吹过,笑容被黑天抹去了。
手里的重量没了。
广陵王独自一人踏出麓宅。
她扭过头,见到艳鬼怔忪地望着她,麓宅的结界分明还是开着口子,鬼的脚步却隐在半路。广陵王又伸出手去拽他,然而落了空。
鬼抬了头去看夜空的月轮,月的流光从远处的山脉拂照到他身上,斯斯河流般淌落。淌下的清波里,没有他的影子。
新时代的河流,盛不进鬼的影子。
周遭景色依旧披拂着清亮的光,广陵王的眼瞳里盛的也是皎洁的银光。所有的一切,是梦境里的月,水里映的影。
鬼似笑非笑得勾了下唇,扭歪了五官。他转身回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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