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繁叶茂的梧桐绿的快要融化,从枝与枝,叶与叶的缝隙中倾泻出灼热的燥意。
靠窗的课桌被晒的滚烫,贺星野睡的不太舒服,心头郁结正浓,苍蝇般嗡嗡作响的窃窃私语不偏不倚地传入他的耳中。
“你们说,那个转校生到底什么来头?”
“来这里上学的,我没道理不认识啊。”
“是啊,圈子里从来没听过有这么一号人,该不会是私生子吧!”
“听说啊,他以前在七中上学,怎么会突然转到琼华来了?”
“你知道什么啊,我今早路过教务处的时候看见他了,那小脸长得跟狐狸精似的,估计是被人包养的小情儿。”
越说越过分,顾瑜停下稿纸上沙沙作响的笔,抬起一张被娇养出来的,白净明丽的一张脸,她一向瞧不上这几个同流合污仗着家世为所欲为的纨绔子弟,拧着秀气的眉怒气冲冲道:“你们别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说同学呢!”
方才还玩世不恭的男生见状立马换了副面孔,不知真心还是假意,但终究腆着脸狗腿地附和:“顾大小姐不爱听,那我们就不说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这时,一道掺着戏谑的男声猝不及防穿透了吵嚷声。
“他啊,他就是个婊子。”
周围像是被强行按下了静止键,喧嚣声戛然而止,几人不约而同的朝着轻飘飘吐出这句话的源头望去,只见贺星野没个正型地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不知道突然浏览到什么内容,他紧抿着薄唇,眉头拧的死紧,阴鸷的眼神令人胆颤。
“贺星野,你太过分了!”顾瑜忿忿不平,正想起身与贺星野争执,却被同桌强行拉回了座位。
恰在此时,曹睿气喘吁吁地跑进教室,三两步凑到贺星野面前,见他死盯着手机额头青筋突突暴起,像是压制什么来势汹汹的怒火。曹睿欲言又止,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怕贺星野把手机捏爆了,试探道:“野哥,看什么呢。”
贺星野回过神,将手机塞进兜里,皮笑肉不笑道:“没什么,一只发情的猫而已。”
曹睿暗自腹诽,贺星野什么时候对小动物这么感兴趣了,他不是嫌麻烦一直对宠物避之不及嘛。不过他很快将这点微不足道的好奇抛却脑后,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正色道
“野哥,那个小拖油瓶果然转来了,你有什么打算?”
贺星野随手抓起桌上的笔转了转,眼神微暗。
“贺文谦让我好好关照他。”
“咔嚓”一声脆响,针管笔被暴力拆分成两半,贺星野抬起冷沉沉的眼,从鼻腔里挤出似有若无的轻笑,嘲弄意味十足。
“我当然要好好照顾他。
——
。
先抛出诱饵,见猎物掉进了精心制作的陷阱,再不慌不忙地收网,贺星野无疑是优秀的狩猎者。
“好,现在我命令你待在这里哪都不许去,我什么时候过来接你,你才能出去。”
“贺星……”
傲雪愣了一瞬,牵起繁复的大裙摆,口中的话被关门声毫不留情地打断。
贺星野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传了进来,显得有些沉闷。
“乖乖等我来接你,辛德瑞拉。”
贺星野曲起手掌轻轻敲了下门,仿佛隔空能够敲到傲雪光洁的额头。他像一头将珍宝藏匿进安全巢穴的恶龙,心满意足的离开。
不知离放学铃声奏响过去了多久,暮色四合,墨水般的夜从头顶的小窗挤了进来,强势的铺满了整个空间。
傲雪抱着膝,下巴静静的垫在交叠的手臂上,一点点感受这种深渊般的寂寞将他吞噬。他尝试过摸索着寻找墙壁的电灯开关,可却无法开启这里的任何一盏灯,不知道是不是总闸被掐了。
傲雪其实很擅长独处,但他非常怕黑。
自从父母离世,傲雪几乎应激般对黑夜产生抵触情绪,尤其是自己一个人待在毫无安全感的幽闭空间。仿佛黑夜会把他的所有负面情绪无限放大。
每个安宁的夜不属于他,每个忧郁的夜不放过他。
傲雪不知道自己的等待是否有意义,也不知道这是否是贺星野的另一种戏弄方式,毕竟这个恶劣的男人早已前科累累。但是一想起傲以晴,傲雪似乎全身又充满了力量,支撑他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嘭”一声,紧闭的大门被外力砸开,几道刺眼的白光从黑洞洞的口子挤了进来。
傲雪一时间适应无法适应这样强烈的光线,不自觉地眯着眼,伸出手从指缝里看向来人。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都来齐了。
傲雪看见那几张噩梦中再熟悉不过的脸孔从光源的背面露了出来,他们摇晃着手机,错乱的光就像阴森森的白骨,紧贴着傲雪的脸舔舐。
“野哥,他居然真的这么听你的话,这都过了十点了,还在这儿等呢!”
“真是条听话的好狗。”
四周响起恶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