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要我阻止这些人,先一步找到宝藏?并且揭露他们的恶行?”林寒初问。
“不错。”他收敛起眼神中的凶横之色,意味深长地望向林寒初:“你是林擎之女,你爹惨死,你理应找到季焕背后的主使者,为他报仇,还他公道。我已年迈,孤掌难鸣,恐怕无心也无力再揭开这个秘密,因此我将这一身的绝学传授给你,好让你去完成这个使命。”
林寒初觉得好像有一个巨大的千斤重担即将压到肩头,以她的个性,她不爱财谋利,也无心在江湖上争权夺势。武林大会上,严亮已死,季焕也差点就死在德天剑下。她故意让于墨霄砍下一剑,本已一心求死。就是想了结所有的江湖纷争和感情纠葛。谁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李公公居然揭露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还告诉她,原来在季焕的背后,有一股巨大到她不可想象的前朝势力,一直在向她伸出魔手。她要不就逃,过一辈子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生活。而万一被这些人抓住了把柄,那么她就要步她父亲、刘一照、刘秀之的后尘;要么就只能硬着头皮去揭露这些人的罪行,同时也揭开这个国库宝藏的秘密。在这背后,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有谁会陪她一起来承受这些呢?是赵柘,还是于墨霄?她无法回答。
她沉吟了片刻,老李见她脸上阴晴不定,他默默地等着,没有说话。他明白,一旦做下决定,就没有办法回头,也没有退路。
少顷,老李只听她缓缓道:“前辈,我答应,为了你的救命之恩,也为了替我爹洗清冤屈,更是为了那些因为这个秘密而枉死的人。”她声音虽然轻细,但义正言辞:“可是,如今王安石已经去世多年,我爹枉死,这世上还有谁知道当年关于这个宝藏的秘密呢?我应该如何追查下去呢?”
老李点头:“据我在神宗身边当差多年,我只知道找到这个宝藏的关键,在于两幅画作。其中的一幅画就是《早春图》。”
“早春图?”林寒初惊讶,“就是神宗最喜爱的画院画家郭熙的名作?”
“不错,就是那幅名画,神宗皇帝极其喜爱。可是就是这幅画在元祐五年,你爹离开开封的那一年,遗失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和我爹有关系?”
“我不知道。神宗死后,郭熙失宠。即位的哲宗皇帝喜爱古风,厚古薄今,不喜郭熙的画作,因此当年他的大部分画作都被存放到了翰林书画院的库房之中。元祐五年时,当时的侍郎作提举官邓雍无意之中发现郭熙的画作遭书院装裱工人践踏,就求官家将郭熙作品一并赏赐。不料赏赐当日,库房意外遭窃,清点之后发现其它三十余幅画作都好端端的,却少了一幅《早春图》。”他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轻轻叹息:“郭熙得知哲宗践踏他的画作,而早春图也意外遗失之后,在当年也病死了。”
“究竟是谁偷了画?可有线索?”
“神宗过世之后,我继续留在哲宗皇帝身边服侍。当年哲宗皇帝派我去翰林画院清点郭熙的画,连同《早春图》一同赏赐给邓雍。”
“那你清点时看到《早春图》了吗?”
“当日我午膳后身体不适,就拜托另外一位公公去清点,我并没有看到那幅画。而听后来案情的描述,那位公公去翰林画院时,《早春图》就已经不见了。案情具体的来龙去脉,我只略有耳闻。当年《早春图》遗失后,因为事关重大,又是先皇遗物,哲宗曾经派御前侍卫秘密调查过此案。此外,除了当年的御前侍卫和哲宗身边的几个内侍,极少人知道此画已经丢失。”
“调查的结果如何?”林寒初追问。
“我在元祐六年就还乡了,案件的结果不得而知。但当年参与调查此案的殿前都指挥使正是于中仁。”
林寒初诧异,原来于中仁也牵涉到二十年前的案件当中,她不及思索,又追问老李:“你说宝藏和两幅画有关,那另一幅呢?”
“我只知道另一幅画和王安石有关,所以很有可能王安石当年告诉了你爹,而除了你爹之外,当今世上知道这另一幅画下落的人应该也包括你。这就是为什么江湖和朝廷上那么多人要捉拿你,追查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寒初唏嘘,这个困扰她多时的疑问终于揭开。她反问自t己,她真的知道吗?林擎从未告诉过她关于宝藏的线索。亦或是他已经告诉了她,而她不自知?
:画鹤
正月十六辰时三刻,崇政殿。殿内正北一面巨大的雕龙围屏前,台阶御案上,今晨的君王异常兴奋,他正在案前作画。
昨夜是传统的上元节,佳节盛况还依稀在眼前。他记得宫城前架起几层楼高的山棚彩灯。山棚上结彩扎灯,莹煌壮丽,还画了仙人故事,栩栩如生。在山棚前的宣德门两侧,是两条巨大的龙灯,用草把扎成,外罩轻纱,每一条都有几十丈长,内设数万盏灯烛,将两条巨龙点耀如真龙一般威武,彩辉四射,双龙昂首,活灵活现。
按惯例,皇帝这一日要乘小辇亲临宣德楼看灯,与民同乐。开封的街道上,万灯千盏,闪闪烁烁,遍地生辉,东京开封城装饰得如同人间仙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