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焕使一把剑,这剑上镶着几颗名贵的玛瑙和宝石,如同他的人。他自初入江湖开 始便追逐着名与利,他觉得这没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些年他苦心经营,也算是为自己也为烈鹰争得了武林的一席之地。今天,又怎么能轻易断送在这比武场。他不只要为自己的名与利而战,更是为了命运。
自跟随赵柘之后,德天对这个主子忠心不二。王府里的人不知道他姓什么,只是有一次赵柘去面雅州公干,回来时便带了德天。从此他便跟随赵柘左右,这些年来他行 事隐蔽 ,几乎没有人和他在府中有交情,他平日少言寡语,黑衣低帽,几乎没有朋友。德天用一把暗色铜钹罄口手刀,他一上台便用熟练的手法退去刀鞘,露出一把沉 黑色却隐现寒光的二尺刀。
德天毫不废话,连和对方互相行礼都免了,直接就是一连串劈、砍、斩、扎,逼得季 焕连连挡闪,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逼到了台面边缘。只他使出了八九成的功力,横剑挡住德天结结实实的一招一平川,他右腿弓步将刀架了回去。德天向后退 却一步,季焕的机会来了,他迅速运功,提剑就是烈鹰的天罡三十六式爪法中的第三招惊弓之,这天罡三十六式爪法本是一套进攻型极强的擒拿爪功,但此刻季焕将 它化入剑法之中。这招惊弓之的精髓在于出其不意和变化多端,随着对方的方位和距离,出剑之人可以使出六种不同应变之法。季焕意在以这招克制住德天的攻势,并直攻其要害。
德天虽后退一步,但可攻可守,以退为进,他看穿了季焕这一招的套路,直接以刀锋去削他的剑身,他运上了十足内力,哐的一下,季焕的宝剑断成两截。季焕还没有回过神来,德天反手握刀,用刀柄反扣在季焕胸口,一记闷哼,季焕跪倒在地。
“王爷,林姑娘,直接砍了他的头可好?”德天冰冷的声音一如往常执行任务时。
“阿弥陀佛,王爷,得饶人处且饶人。”是玄寂,他从赵柘等人到来后来一直没有说过 话,此刻他终于发话。
“王爷,此乃少林方丈玄寂,德高望重,是武林的泰山北斗。”于中仁介绍道,他故意将玄寂的地位辈分也拉高一些,好让他的话更有分量。
赵柘并不买账,他看向玄寂,他此刻满脸通红,情绪颇为激动,并不似一般出家人 所有的那种心如止水。他端详了玄寂片刻便道:“方丈,本王知道你是出家人,慈悲为怀,但无论是朝堂还是武林中人,都讲究一个规矩。既然刚才是于掌替你们各大派立的规矩,本王就默认你们都已经答应了。季焕他输就是输,应该任由本王处置,不是吗?”
他说得斩钉截铁,句句在理,于中仁和玄寂也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季焕从地上爬起来,披头散发地跪着磕头,咚咚作响。在一旁的齐望亭看得傻在当场。
赵柘没有说话,只悠悠端起身边的一杯茶,轻轻喫了一口。林寒初在一旁,紧张地盯 着台上的季焕,再回头看看赵柘,他神清气若,云淡轻,丝毫没有要杀人的那种 煞气。他曾答应过要替她报仇,还她公道。她以为尊为王爷的他只是随口一说罢了。今日来这武林大会,她原本也以为赵柘只是带她散心观战,凑个热闹。没想到才短短一盏茶功夫,赵柘就将她的杀父仇人送到刀下,任人宰割。
那么雷厉行的一个人,她不知道是该感谢他,还是害怕他。她脑子里想着这些,没 有发现赵柘的右手缓缓握住了她的左手。她下意识地想抽开,可是不像上一次,赵柘 这次握得更紧了,但不至于握疼她,她没能抽走,任由他握着。
于墨霄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林寒初也知道,一切都在众目睽睽之下。t她紧张地闭上 双眼,不敢去看季焕身首异处的那一刻。她只等着快些结束,好逃离这令她不适的地 方。至于于墨霄,她曾说过他们再无瓜葛,她再没有奢望什么,今日之后,也更不敢去想。
德天高高举起手刀,对准季焕的脖颈,眼看这一刀就要下去。众人都感到空气就要凝 结。季焕在前一刻手起刀落杀了严亮,下一刻自己就要成为刀下。行走江湖,因果 报应,谁过的不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呢?
:剑伤
“且慢!”这个声音如同长空中的一道霹雳般打破了场上死一般的寂静。众人朝声音的源头寻去,是天疏!
天疏道长刚料理完施无德的伤势,衣襟上还残留着斑斑血迹,他飞步快身上台,立于德天面前,眉头深锁,眼神凝重,透露出一股萧肃的煞气,这和他刚到武林大会时那股飘然于尘世外的仙风道骨已经是相去甚远。他仔细端详着德天,眼神紧紧盯着德天那张半遮半掩的脸。德天一直都戴着一顶黑帽,帽边还有垂下的黑纱,压得极低,一般人都很难看清他的真实面貌。
“阁下尊姓大名?”天疏毫不掩饰质问的口吻。
“熙王麾下侍卫德天。”他用低沉的嗓音答道,听上去有些尴尬生涩。
“我看,这未必是你的真实身份!”
德天没有回答,他站在原地,刀依然举在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