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敢自己在外抛头露面的,定不过是小门小户的,谁知兴儿却道:“二爷看,那马车夫不是林姑娘家的?”
他定睛一看,兴儿说得却是一点不假,马车虽简陋,驾马车的却不是随便什么人,还是他林家表妹几次来他们家做客用的那个车夫。当即便叹道:“既是亲戚家的人,自然是我们没理。”便也丢了那些心思,自回荣国府不提。
却说那王夫人,听闻得贾琏屋里开始煎药,也放下心来,回过贾母,婆媳二人总算松了口气,只等宫里的好消息来。
几栀奉了祖父的命令来给世交的严大夫送香片, 严大夫叫她稍等片刻,命徒弟去药房拿几贴才从南方运来的药材给她带回去。徒弟领命去了, 几栀等得无聊,找点话问:“方才来严爷爷这儿看病的是什么人呀?我看他家的马车用的木头、帘子都是上品, 马也威风, 看着极富贵, 那人自己虽也穿得不差, 却不像是坐得起那种马车的。”
“给他家主子跑腿的呗,那种富贵人家,最要脸面了。”严大夫觉得好笑, 自己淘澄空了身子,要来进补, 怎么反不好意思自己来看病?找个明明白白没什么毛病的下人替他跑腿, 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那种人家没什么好说的, 你以后再遇着那么富贵的马车, 可千万别搭理他们,你爷爷养大你不容易。”
几栀笑道:“来看那种病的?”
“去去去, 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这是你能说的?”严大夫作势要打她,“也不是, 就是不知道从何处得了个什么方子,问能不能帮着生育。”
几栀奇道:“哪有那种灵丹妙药啊?”但她看那人出去时候的神态、模样,不像无功而返的。
“你要说完全没用, 那也不对,他那两个方子,女子服了滋阴补肾,养气活血的,男子也那贴也是养生的,把身子养养好,自然更容易生育些——是不是这个道理?他那方子,倒也不是什么歪门邪道的,容易吃坏身子的那种。横竖没什么坏处,由着他们吃去吧。”严大夫道。
几栀“哈哈哈”地跟着笑了两声,又忧心道:“只是他们那样的富贵人家,想来也不好惹,若是吃个一两年,也没生下一男半女的,来您这儿闹腾起来,可怎么办才好?”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药房开在这儿?”严大夫笑道,“你从我这儿出去看看,后面那条街上住着三个御史大人呢,这些人家若是想仗势欺人,怕是没这个胆子哟。”况严大夫也不是无名之辈,别说就是邻居的几位御史大人了,将军府、阁老府他也去过,还真不怕别人随便拿他怎么样。
“到底还是别惹出什么麻烦事才好。”几栀接过药,又谢过了严大夫师徒,“我们家如今租了国子学博士林大人家的一个院子,也算安定下来了,严爷爷得了空来坐坐,我爷爷陪您下棋喝茶。”
“我这儿还开着医馆呢,你爷爷就退下来了,如今他是闲人,要下棋喝茶,叫他来我这儿,别成天打发你跑来跑去的。”严大夫嘴上不饶人,却还打发几栀赶紧回去,“天要黑了,你在外头不安全,快回去罢。你爷爷也是,怎么敢放心你就这么出来的。”
这里明明也不偏僻,严大夫也是做了一辈子大夫的人了,却也不支持她一个小姑娘以后会继续从医道。最叫人难过的是,他没有丝毫的恶意,而是从亲近的、关切的长辈的角度,觉得她走这条路不好。几栀也没想着这就说服他,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严爷爷也早些休息,让小师叔给人看诊,您在旁边指点指点就行了。”
她回了家,正逢锦荷来找钱何氏借鞋样子,看到她回来,笑道:“才打了春,钱姑娘就穿得这样少出门,也不怕受凉。”
“没事,我身上火气重,扛冷不扛热的。锦荷姐姐这双鞋打算做给谁呢?”
锦荷道:“给我们家三爷做的,他个头长得快,针线上的人两个月做一次新衣裳,不一定赶得上他的,雪枣求我姐姐得空了替三爷做两双鞋,我姐姐应承下来了,这不是太太屋里忙吗,我们姑娘说,既然如此,我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替三爷做两双鞋就是了,她回头要亲自绣花呢,那我们也不能拿普普通通的鞋样子给凑活啊,这不,来求钱太太给我们打个样子。”
几栀打趣道:“林姐姐做事一向细致,就怕她绣好了,你们三爷又长个
了。”
“钱姑娘小心,我们姑娘听见了,要来捏你鼻子的。”锦荷同她笑闹了一阵,又问,“钱姑娘今晚得空不?紫鹃姐姐说我们姑娘素日吃的药丸子太苦了,钱姑娘上回说的再吃一阵就可以换一种,她想请你过去看看,现下是不是到了可以换了的时候了?就是不能换,也想请姑娘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改改口味,姑娘每回吃了都要反胃,拿果子、糖都压不下那苦味。”
几栀一口应下:“行,我去看看去。”
钱何氏道:“要改方子的话,你别自作主张,回来请教了你祖父才好的。”
“妈妈放心,我知道轻重。”几栀也不嫌累,略歇了歇脚,见锦荷东西弄完准备回去了,便同她一道去了漱楠苑。黛玉今儿个见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