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解清泽最近还有没有再杀人。
沸沸扬扬的灾情好像在大雪过后渐渐平息了,但是这宫中越发安静,只是那些将里里外外层层围起来的侍卫们好像都不知隐去了何处,只余下一些人恢复了正常的轮岗作息。这宫里宫外的秘密也未曾向她这种小人物透露半分,她曾试着问鬼魂,鬼魂给她讲了各朝各代的一些党派势力,听得她头晕目眩的,但又不知道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在宫里时日渐长,倒了解了不少解令止留下来的烂摊子,据说他还在自己的住处养了些妖道,钻研什么修仙之术,亏得解清泽一回来便能调动得这宫里上下所有人,又铁石心肠地清洗了里里外外。
待把寒冬熬了有约莫小两月后,解清泽好似终于满意了自己对那些肮脏隐晦的清理。宫里守卫有所松动的同时,朝上也宣布了十分重大的消息,解清泽要从宗室子弟中选择合适的人来填补国君之位。
朝堂一片哗然,但是解清泽行事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人人惧怕,故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之后宫里倒是热闹了起来,不少宗室之人被从洛川国各处召集回宫,整场选拔又比科举考试还要严阵以待。据说挑选继位国君的所有标准,考题,都是解清泽亲自出的,甚至还考了对于此次灾情的策论。
鬼魂对解清泽此举反而没什么大的反应,仿佛这才是理所应当的事。
她其实心里也和众人想的一样,便忍不住问鬼魂:“婆婆,殿下却是为洛川国鞠躬尽瘁,又手握重权,真的没考虑过自己即位吗?即使您祖父或者其他长辈在位时,也没考虑过吗?”
解清泽和鬼魂似是存在了许久,她不清楚他们两个在王室中到底是以何等面貌示人,解令止和解元臻好像也都知道些什么,但众人都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也从不讨论此王室秘辛。
鬼魂正在控制着笔写一副字,闻言将笔搁置,也沉思了片刻后,摇了摇头。
“我觉得,哥哥应该从未想过当国君。”
“为何?婆婆为何会如此肯定?”
鬼魂端坐在案前看她,又问,“你可还记得那日,哥哥谈及约定?”
她点了点头,那日他神情破碎,却十分执着地问解令止,可还记得和他约定。
“哥哥此身并非凡俗,这世上远比做君王更让他看重的东西。但是哥哥重诺,我父临去之前,曾和他约定,要他守护好洛川国,他答应了,从此便履行着这约定。”
她恍然有所思地点点头,脑中灵光一闪,又问道:“婆婆,那殿下是何时和您的先父约定的?”
鬼魂笑了笑,突然幽深道,“大约,一百多年前。”
“一百多……”她喃喃地重复,只觉得好像在意料之中,但还是有些吃惊。
“不过后来发生了些事,导致……”鬼魂摇了摇头,“团团,你还是不要问了,我想现在还没到告诉你的时候。”
她点点头,“婆婆说什么,我就听着便是。”
鬼魂笑了笑,“团团,这殿内冷清,也无人伺候,你会觉得有所怠慢吗?”
她瞪大了眼睛,“婆婆在说什么呢,我何时用得别人伺候?何况有了旁人,婆婆便无法出现了,我和那些侍从不一样,也无话可聊,只有在婆婆面前,才能最自在些。”
鬼魂点点头,莫名感叹道,“我只是觉得哥哥过于谨慎严苛,你既来宫里,又有我照看,我便想让你锦衣玉食,前呼后拥。”
这关解清泽什么事,是他不许自己有人伺候吗?这样想想好像也合理,她这拖油瓶能有这番见识已是万幸,于是便胡乱地点头应付了鬼魂。
接下来数日安宁,一日天下夜雪,鬼魂出去闲逛又急匆匆回来,对着正在案旁笨拙地描绘丹青的她道,“团团,听说哥哥已经选定新国君,我们快过去看热闹。”
鬼魂的脸上似是十分焦急,她点点头,拿起貂裘的披风跟着她往外跑去。
因为养护鬼魂的镯子在她手上,所以若是鬼魂想飘得远些,还是她跟着更为保险。
她们轻门熟路地绕开重重侍卫,穿梭在宫殿与宫殿之间,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像是这雪里的蝴蝶,自由,恣意。
终于绕到灯火通明的前殿,解清泽好像也不喜被其他人打扰,侍卫们都远远地守在门外,鬼魂小小地作弄了下他们,让她得以掀开门帘偷溜进去,如之前那般,藏在柱子后。
远远的偏阁里无数灯火摇坠,周围有琳琅满目的陈设和卷宗,解清泽穿着深色宫装,坐在一条摆满奏章的长案之后,他的案前燃着一炉暖香,应是已经燃了很久,连她都闻到了似有若无的雪后松柏味道,清新冷冽。
她偷偷探出更多身子,打量到解清泽身旁还侧坐着一个人影,那人也在一条桌案之后,只是他旁边还煮着一锅沸水,正以一种贵气端庄的手法,在煮一壶茶。
她渐渐被那手法迷了眼,直至看他起身,将手里的茶呈给解清泽时才惊讶,此人须发稍显斑白,神色坚毅沉稳,竟是个中年人。
她略微看向鬼魂,对方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