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清泽又变得十分忙碌。
鬼魂婆婆跟她道,上朝议事赈灾,遴选新国君,还要料理两个人的后事,解清泽着实要忙碌一阵。
讣告是第二天发出去的,棺材是早就准备好的。
她问鬼魂,鸣霄殿有何缘由,鬼魂说,那曾是他们从小到大的家。
之后,解令止和解元臻父子二人同一天下葬,下葬那日,正值荣城下第一场初雪。鮜續zhàng擳噈至リ: y hu w uonec o
那雪原本细碎,落在地上便化成了水。宫里的绿植养护得过好,鲜红翠绿艳黄尽染,如今又添飞雪,美得让人不敢误闯这幅景。
她因挂着鬼魂婆婆生前的腰牌,在王宫内无人敢阻,便披着温暖的貂裘带鬼魂在高台的一角处观礼。
解清泽身披白绫,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向来体寒,所以很快身上落满了白雪,却迟迟不见动。身后的礼仪官忍不住小声催促他,“殿下,时辰已至,请殿下令。”
他伸出手来,接着纷纷扬扬的细雪,又将手放下,才道:“那便开始吧。”
礼仪官得令,便开始高呼一些唱词,林立在场的众人三度跪拜之后,雪沾满了所有人的头发。洛川国开国之初,国人便喜善丝竹之乐。在如此国丧面前更是用了数不清的乐师,合奏的曲调悲恸。但是她并未被那镶金描凤的帝王之棺吸引目光,只一直看着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略显萧瑟孤寂的素白人影。
诸大臣垂首站在他身后,静默哀悼。昨天晚上,鬼魂开始教授她一些艰深的东西,其中有一句,“君王死社稷”。婆婆说身居王位,若不能在经受万人朝拜后为百姓谋福祉,延续祖上恩泽,那便往往只有一死。
她内心深处好像并未对国君的死有所动容,他曾当过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玉盘珍羞,金樽斗酒,都是他曾经享过的福泽。在他每日醉生梦死之时,她只能在沙漠里数着手指熬日子,更添那么多普通人在外头忍饥挨饿受苦,如今他还得以用金棺厚葬,这样的日子,好像着实不差。
但是她突然想着解清泽一个接一个的杀妖,杀人,在这寂静的白雪覆盖之下,他又该如何面对他自己。
今日乐声,时而激昂,时而哀戚,时而肃穆;她听得一场盛宴,心生偏心,觉得那国君配不上这么好的曲子,只有解清泽才配得上。
可这是给葬礼用得,解清泽的葬礼……她远远看着他霜雪落满头,不知他常年经受寒毒的折磨,在心里还是否喜欢雪。
远远的丧仪终于开始动了,几列人蜿蜒如龙行出了宫,出了重重围墙之外,她便和婆婆也回了后殿。
只是这场雪越下越大,解令止和解元臻两人初晨下葬,待她和鬼魂一起对着雪吃午饭时,解清泽匆忙踏入后殿,雪已经下得快要半尺厚。
他在门口解下披风,匆匆挂在侧立的雕花屏风上,再一抬头时,突然伫在那里不动了。
她正惬意地拥着毯子坐在鬼魂对面小口地喝着汤,察觉到解清泽似有些不对劲时才连忙将碗放下,站起身拘谨道,“殿下?”
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看她没有热情地站起来迎接他吗?这宫里的规矩究竟是如何的她也弄不明白,鬼魂也不曾好好教她这些。
解清泽站在那里好半天,才艰难地移开眼,看着她座上的貂裘道,“这些圆毛畜生的东西是谁拿进来的,孤不喜,以后不要用了。”
“那哥哥是想冻死团团吗?”鬼魂端坐在自己的那一侧,理了理素衣长衫,慢条斯理道,“寒冬已至,女儿家怎能不拿这些皮草御寒呢?”
解清泽未曾讲话,只让她觉得他目光太过隐晦,后来他又背过身去,去看门外的雪。
“我出去了,晚膳也不必等我。”他拿过披风又披在身上,一只脚将将踏出门之时,忽然又道,“雪虽好看,你们也该合上门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她一头雾水地望向鬼魂。
“婆婆,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鬼魂笑了笑,“哥哥素来不喜那些猫狗狐狸貂儿的,总说它们的皮毛有怪味道,这次估计也是如此原因吧。”
“噢。”她点点头,没心没肺地跑回去盖着毯子继续喝汤,可心里总觉得,解清泽刚才的样子,好像不仅如此。
之后解清泽还是那般繁忙。
只是这宫里的气氛好像越发不对,毕竟一国之君新丧,解清泽又以雷霆手段震慑朝堂,外头来往的侍从们每日都沉默着,在这被阴沉天色笼罩的宫中,让她越发觉得有些压抑。
宫里的生活对于鬼魂来说倒是如鱼得水。不像在嘉毅关时的那般,她这回接触到的所有人都疏离又恭敬,因着阴天下雪,鬼魂能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不少,便没日没夜地给她讲着各种宫里的事物,甚至还总讲一些治国之道。
她被鬼魂带领着,每天轻门熟路地穿梭于各处,又仔细打理着侍从们从外头搬来的各种物件。鬼魂说鸣霄殿毁了,里面的物件也不知流落到了何处,如今他们用的这些,应是解清泽命人从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