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一黑一白的两个人影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个轮回,如今正在这毒沼的中央对峙。
那蝎子精已经现了半个身子的原形,看起来有一座沙漠里的石头房子那么大,它的六根如镰般的爪子紧紧抠在地上,又粗又硬的尾勾黑亮,在他人形的肩膀旁阴森森地威慑着对面的白影。
她按下狂跳的心,仔细看了看那清冷的白影,他的衣服上已经有了些斑驳的血迹。离得太远,她也看不清楚他面色如何,只是光看他的身形,也知他定是耗费了不少体力。
那只蝎子精笑得猖狂,还有和余力心思调笑对面的人:“我当是谁,原来是洛川国的殿下,您这般精贵的人不留在家里养尊处优,竟跑到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来找小人,真是有失远迎。”
她看见男人将手里的剑插在地上支撑身形,抬头看着那蝎子问道:“你这些年令沙漠里的精怪追杀我,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那蝎子的一条腿不耐烦地动了动,连着巨大的尾勾也在它身后晃了两下,对着男人冷冷地笑道:“解清泽,你连一句招呼都不打就杀到了我的地盘,现在又想冤枉我些什么?”
这短短几句话讲出来的东西过多,竟是胜过她这么长时日相处所了解的。她怕自己动作过大会被底下的妖怪察觉,也不敢去询问身边的鬼魂。
他叫解清泽,他竟是洛川国的殿下……怪不得他和鬼魂婆婆看起来都那么尊贵……可是……洛川国的皇室里,竟有妖物么?
她感觉自己前面十几年的日子仿佛是白活了,长这么大遇见的妖,撞见的鬼,也没有在沙漠同他们相处的这短短十来天里见到的多。
“团团,”耳旁忽然传来鬼魂婆婆细小的声音,仍然是平和地对她道,“回去再和你解释。”
她微不可微地点了点头,又专注地去看底下的人。
那清冷的白影仍然看着蝎子精淡淡道:“你心里自是清楚。”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语气轻嘲,慢条斯理道,“按理说像你这般货色,见到我都唯恐避之不及。特别是你身上还有我的东西,你其实很怕我,对么?”
那蝎子整个往后退了半步,条件反射地将一只前腿扬起,随后竟好像是迟疑了,不知道它是想进攻,还是想后退。
但是男人纹丝不动地继续说着,“既然如此,你当初那么不怕死地要来杀我,可是谁许了你什么好处?”
他冷冷地逼问:“说,我留你全尸。”
空气里凝滞了几秒,那蝎子将扬起的前腿放了下去,突然声音洪亮地笑道:“哈哈哈,解清泽,虽说我早就听过你的名头,可你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不过是只被拔了毛的鸡,竟觉得我会怕你。”
“听说你一向自诩聪明,竟猜不透是谁想要你的命吗?哈哈哈!”
突然那蝎子身后的尾镰迅速变幻,幻化成数道黑影向男人射去,看得她浑身一紧。
男人迅速扬起胳膊来挡了一下,险险挣脱迅速向后退去。
那蝎子仍然在狂笑,六只脚张牙舞爪得愈发猖狂道,“解清泽!我听说你是天生天养的稀罕灵体,法力高强,吃起来甚是滋补。可瞧你现在满身妖气的邋遢样子,竟是堕落如此了么!”
那白衣的身影似是没听见蝎子精的话,只是掂量了下手里的剑,对着空气舞了几下,才指着对面的蝎子道:“你可以试试。”
两个身影不由分说地又打了起来,舞起来的黑沙直往她眼里钻,她忍不住闭上了眼,却不敢有别的动作。耳边激烈的金属碰撞声愈演愈烈,她努力睁开眼,正好看见蝎子的一条腿勾破他腰间的衣衫。他真的好像是不太会用手里的剑,只堪堪挡着蝎子精的攻势,竟渐渐占了下风。
那蝎子将尾勾舞成了勾魂的锁链,突然扬起的一鞭将男人抽翻在地上,它的六只爪怒张着,妖异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解清泽!这就不行了吗?这大漠里平时可吃不到你们这种鸟人,我真想尝尝你是什么滋味!”
她眼瞧着,男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他弯下身咳了两下,却看着蝎子精笑了。接着她看见他扔了手里的长剑,张开双手念动咒语,他的周身绕起几道白光,又窜出几道黑色的不详之物将他围起来,待那东西散去后,他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些黑黄相间的妖纹。
那边蝎子精已像看到了什么怪物般匪夷所思地尖叫:“你,你竟吃了它!你这疯子!”
她又看见他穿着那遍身脏污和血污的破烂白袍仰天大笑,猛地伸出利爪朝那蝎子精破心而去。
蝎子精被他吓得向后退了几步,但还是将尾钩挥舞得密不透风。它的神色发狠,尾钩上又长出黑亮尖细的钩子来,狠狠向他招呼去。他却连躲都不躲,狠狠用手抓在它的尾镰上,将蝎子精一下抓得嗷嗷直叫唤,六条腿都抽痛得扬起了四条。但是那蝎子却突然发狠,尾钩绕了个方向回弯,眼看就要穿过他的后心,电光火石之间他扬起左臂挡了下,那尾镰狠狠扎在他的臂上,看得她痛得心里一窒。
他脸上的妖纹怒张,右手变化为刃,身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