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芜其实察觉到了什么。
她不是蠢货,也不是稚童了。
褚绥说他累了,想要休憩,应芜也没再跟他调笑,而是为他盖好薄毯,轻轻拍着他,就像他哄她入睡那样。
褚绥再次入睡,应芜唤他,褚绥会抬起眼眸,不过很快又闭合上,不再理她。
他是真的累了,不是说笑。
应芜看他这样,只觉得难过,心痛,眼泪上涌,她倒吸一口气,泪水滚滚而落,应芜唯恐扰他清梦,赶紧离开了塌前。
她唤来龙泉,握着剑去了后山。
外面的景象让她浑身冰凉。
应芜环视四周,竟然察觉不到一点生气,临风立在枯树上,她抬臂一呼,临风应声而来,应芜却感知到一尊鸟尸立在臂膀上,吓得她连连后退。
临风早已失去神元,成了一具空壳,里面还有一条蛊虫,在他体内翻涌,应芜大口呼吸着,看临风又向她飞来,她竟然抬剑,将临风斩杀了。
临风从中断裂,霎时烟消云散。
褚绥跌倒在地,手紧握地上的土壤,很快,她调整好气息,站了起来。
不对…不对…
应芜快步回到卧房,将自己身上的脏污清理干净,又换了一身衣物。
屋内干净,几乎毫无陈设,就是一间屋子。
她那些小玩意…都不见了。应芜坐在床上,捂着额头,头痛如绞。
雷劫…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她不到十年就破了真仙境,直接入了金仙境,后来…后来怎么了?对…林霜。
应芜捏诀,转瞬来到了覆雪宗。
他们覆雪宗地处西处雪山之上,应芜很不喜欢来,但她陪林霜来过一次。
宗门已经被大雪覆盖,应芜拍开积雪,里面竟然坐了数十位危襟正坐的覆雪宗弟子,他们被冰雪封冻,早就成了死人。
覆雪宗叁位宗主,同为太乙境修为,也已经寂化了。
应芜被冻得浑身发抖,她抬高声音,喊着:“林霜!林霜!”
她为什么来找林霜?
因为…林霜是她第一个朋友。
应芜来到覆雪宗宗堂,这里矗立着一座石碑,上面刻有所有逝去的覆雪宗弟子,旁边的牌位,则供奉着已经仙去的师祖们。
应芜在死者的名讳中找到了林霜。
应芜矗立在风雪之中,眼前模糊,朦胧间…她看到了林霜的脸。林霜不爱笑,那是最后一次,对她那样温和地笑。
应芜已成金仙,按照她的辈分、她的身份,她也必须去天宫,在众仙中寻一个位置了。
她当然可以做逍遥散仙,但褚绥也没引导过她,只说一会儿见了天帝,不必隐瞒,如何想就如何说。
应芜问他:“徒儿若说错话,会不会对您有损?”
褚绥一笑:“为师的面子这般脆弱,竟能因徒儿一句话支离破碎。”
应芜一想也是,便乖乖听话,跟着他进了天宫宝殿。
仙者林列,这阵仗,好似在审判魔尊。
应芜不敢怯,怕给师尊丢面,便故作镇定地向满天神仙拱拱手,道了声安就结束了。
天帝将空缺之位罗列到她面前,应芜假意看了许久,才摇摇头,拱手俯身道:“多谢陛下栽培,但应芜懵懂无知,就连这位列的司职都看不懂,恐怕难当大任,应芜觉得自己太过年幼,还不能离开师尊的教导,敢请陛下垂怜,让应芜重回南山,守在师尊身边,待应芜向师尊多学一些,再谈封职一事好了。”
天帝笑道:“这是你的心声,还是担心我等欺负你,特地和天尊学的?”
应芜浑身盗汗,赶紧摇头,她看看褚绥,他坐在高台上,神情未变,她也只能故作镇定道:“不曾…师尊说,我到了陛下面前,如何想就如何说,来之前,应芜也只是调息打坐,适应入境的元神,并未与师尊…串通。”
台上有两位仙子捂嘴一笑,好似银铃轻震,应芜也害羞地笑了。
天帝朗笑,“稚子可爱,确实讨人喜欢,既然小师祖不愿,便再等些年岁,待入圆满再谈此事吧。”
“多谢陛下。”
应芜左右看看,瞧着天帝还有别的事要说,就退了出去。
天帝看她走了,又看看褚绥,笑道:“这孩子怎么溜了?”
她其实飞上去,站在褚绥后面就好,也没叫她出去,褚绥淡淡道:“小徒顽劣,没有规矩,陛下照常如朝便好。”
天帝笑笑,又传下一人,褚绥暗暗打了个哈欠,他不能就这么直接走了,显得欺负晚辈,太不给面子,不过一会儿,让应芜在外面再等等吧。
以前褚绥参会,她也会在外面等他,现下已经习惯了,便找了个常去的荷花池,蹲在层层荷叶下,用手去逗弄水里的锦鲤。
这鱼都很有灵性,褚绥看她喜欢,就捉了好几条回去养,也没人敢说他的不是。家里的鱼比瑶池中的要胖数倍,瞧着跟个小狗似的,不过在这,她可没拿鱼食,只能用手摸摸锦鲤的脑袋。
正在这玩鱼,就听到两人正在私语,应芜没有偷听的意思,不过他们提到了师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