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甚至有了几分威胁警告的意思。
此次之后谢危必将失去教首的信任,是以他也不将谢危放在与自己同等的位置上了,凛然道:“扶危济困,天下大同,不过是招揽人心的教义。为成大事,牺牲几个微不足道之辈,牺牲一个勇毅侯府又算得了什么!乱世之中,圣人也不过是个废物,这天下唯有枭雄能够颠覆!”
乱世中,圣人也不过是个废物,这天下唯有枭雄能够颠覆。
谢危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手中执着的那一根箭上的金箔箭羽不再折射天光,他才慢慢地道了一句:“你说得对。”
公仪丞话说了许多,终于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都不回头看一眼他的神情,隻道:“从今往后,京中的教务你便不要再插手——”
话才刚说到一半,他脑后陡然一重!
竟是谢危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一隻手伸出来,毫无预兆地用力按住他的脑袋,压着撞到了那茶桌之上!
“劈里啪啦!”
茶桌上堆着的茶具顿时摔了一片!
公仪丞年事已高不说,更没有想过今日自己到谢危府上会遭遇什么危险,因为根本没有去想过谢危在天教多年,敢做出什么惊世骇俗之事来,根本反应不过来!
一切都在瞬息之间!
谢危面无表情,手里那支箭冷酷地穿进了公仪丞的脖颈,玄铁所製的锋锐箭矢从喉咙前穿出,力道之大竟将人钉在了桌面之上,颈侧的血脉爆裂喷出大股的血,溅了他一身的白!
“咕噜……”
公仪丞的喉咙里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怪声。
他两隻眼睛都因为惊恐瞪圆了,疯狂地挣扎着,伸出手来,死死抓着谢危按住自己的手,也捂住自己的喉咙,似乎想要以这种微弱的努力来挽救自己的流逝的生命。
然而这一切在这漠然的人眼前是何等徒劳!
不甘心,不敢信!
公仪丞嘴里都冒出血来,死死地瞪着他:“度钧!你……”
然而根本模糊极了,也听不清楚。
谢危似乎有些恍惚,想起了勇毅侯府那棵高高的樱桃树,还如先前一般,慢慢地、轻声细语地道:“你说得对。圣人成不了事,这天下要的是枭雄。守规矩的人,走得总是要艰难一些……”
那么,还守什么规矩呢?
旁人做得的事,他也做得,且还会做得比旁人更狠、更绝!一如此刻!
在生命的最后,公仪丞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也意识到了谢危这番话底下的意思。
然而已经没有细想的时间了。
后悔也晚了。
他脖颈里冒出的鲜血,不再如先前一般剧烈,就像是原本喷涌的泉眼慢慢干涸了一般,变得平和。
茶桌上下,淌了一片。
渐渐没了气。
犹带着温度的血从谢危脚底下漫过去,他没有挪动一步,直到手底下这具干瘦的尸体没有了动静,他才慢慢地松了开。
圣贤面孔,却沾了鲜血满手!
转过身来,那雪白的衣裳上已是触目惊心一片,抬眸便见剑书站在门口,骇然望着他。
谢危垂眸,隻走过去拿起案上一方干净的巾帕擦手,平淡地道:“收拾一下吧。”
晕血
吕显来串门的时候,只见着谢危已经坐在了窗边上,正在朝外头看风景。
天色昏暗,屋里面点着灯。
他毫无防备地直接从外面走了进去,张口便要同谢危说话,谁想到目光一错竟瞧见满地的血,被昏黄跳动的灯光照着狰狞极了,平日里沏茶的桌上还钉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吕显整个人面色都白了一下,身子摇摇晃晃,脑袋昏昏沉沉,直接就从房里退了出去,立刻背过身扶着门框差点没吐自己一身!
“操,公仪丞怎么死了!”
事关重大,剑书同刀琴在里头收拾。
谢危手上的血还没擦干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道:“我杀的。”
吕显头皮登时炸起:“不是请他过府一叙吗,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杀他干什么?!”
谢危道:“可河水要犯井水。”
吕显崩溃:“你疯了!”
谢危垂眸看着自己染血的指缝,嗅着屋子里的血腥味儿,眼底透出几分厌恶,隻道:“我请他来便没打算让他活着走,一言不合,杀便杀了。”
吕显听见这句,终于冷静了些:“你有计划?”
谢危道:“没有。”
吕显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忍着什么,但还是没有回头去看:“你是天教中人,人是你请到府里来的,他现在人还在京城,出了事你怎么逃得了干系,拿什么跟天教交代,往后又怎么收场?!”
谢危的神情静极了:“不知道。”
“不知道?!!”吕显跳了起来,一张斯文的脸孔都被今日这骇人听闻之事搞得有些扭曲起来,忍无可忍地朝他咆哮,“没有计划,不知道怎么交代!可你竟然把人杀了!你大爷的谢居安到底是你中邪了还是我中邪了!怎么办,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