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天下不乱的陆与依然在笑,他知道怎样的笑最是能够让我害怕。一种落宿于人性薄凉的凄然陡然裹住情绪,真可怜啊,总是变幻的人情世故。
哪怕是看到他额头上顶着纵欲后的汗,我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就那样放弃了一份喜爱。可时至今日,我看到这个陆与,看到他
这样的一面,我却情难自禁地去想——这就是我曾经的喜欢赖以生存的人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是如何喜欢上的?
我以为放弃喜欢就是一段感情的终结,再无后续再无衍生。可我不知,放弃喜欢之后还会有憎恶。
陆与毫无疑问的触及到了我的界限。
“别靠近。”
说话间我制止边城对我的阻挠执意转身朝陆与走过去,好看且自生些媚意的眸直视我,却仅可煽动我心头的恶心。
母亲也曾教我,害怕时不能暴露自己的脆弱。
“别靠近。”
眼角似是不满,染着讽意,平淡着侧目应我,“是你在靠近我。”
慵懒的嗓音在暗示,而我快要无法承担那背后的痛苦,我是在强撑。
但,也不过半秒,我发觉了陆与同样的恐惧。不断轻颤的手臂,哪怕他努力用各种“不怀好意”掩饰,我也终于发现了他身上这份恐惧色彩。
所以我的言辞有了力量支撑,我的英雄主义更有了发挥空间。
风雪相较劲,凉意由内向外迸发,也有雪花往我后领里钻,意识过于清醒。我以为陆与足够冷静,足够自持,永远只是一个在自己世界中向幸福趋近的邻家大哥哥。
原来也不过如此。
“我的意思你很清楚。别靠近,别影响我的幸福,别伤害他。”
我不觉得自己做得过火,本就是他不该出现于此并用笑声恐吓我,“你懂。”
风雪再进一步,我看到如鸦羽般的黑发上尽是白雪的扎根,他微颤的半边身子恍然间似乎不再颤动,浅垂的首让我想到被猎枪伤到的野狼——或许下一秒他就会死去那样静默。
终于他抬头,脸上笑意不再。我们靠的很近,所以我也能够察觉他呼吸里的绝望颤抖。没有泪水,没有皱眉,生得好看的一张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符合意境的表情。正如同在排斥着什么那般,抗拒着,斗争着……祈祷着。
祈祷……
祈祷?
“呵。”他轻喘,不知是笑是叹,“看看我的眼睛,还是那个结局么?”
我一直在看他身上所有并不会使我看到他未来的存在,并非因为看到后会溺于失恋的情感中,而是认真地在做边城教我的——我在试图小小地改变自己的劣根。那总爱窥探命运的能力。
我受了蛊惑,并非来自情感,而是私欲。
在爱上边城后我的私欲诚然产生,欲成为“正常人”,欲同他“至死不渝”地爱。
私欲一旦埋下,我就成了能够被抓着软肋蛊惑的人。
看到了,又一次看到了陆与的人生。
陆与眸色染上火树银花,明白了面前女孩的震惊与痛楚,“不一样了是不是?”
“忆忆,我们回去。”边城再无法站在我身后眼睁睁看着我一点点踏入万丈深渊,所以那手执住我的手之时显得岌岌可危。我拒绝不了蛊惑,更拒绝不了爱边城,因为“被蛊惑”这件事本身也不过由“爱”引起。